第二日,华裳早早地就睁开了眼。草原的天亮的早,外面已经有了微红的日光,华裳起身,却见皇帝仍睡着,眉头微微皱起。
华裳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皇帝一向浅眠,且有早起的习惯,如今她起身坐起,皇帝却毫无反应,这并不正常。华裳连忙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皇帝的额头,果然,滚烫。华裳着了急,声音还带着晨起的嘶哑:“来人!传太医!”
一大早,小太监和宫女们已经候着了,有的低着头还偷偷打个哈欠,这时突然听见华裳急促的声音,悚然一惊,汗毛都立了起来。陈喜正好在外面候着,一听声儿,二话没说,拿着浮尘狠狠扫了一旁的小太监,声音尖细:“去把太医都请来!”
小太监见陈喜神色可怕,屁滚尿流地快步跑走。
陈喜则是匆忙走进房中,隔着屏风和帘子,声音沉稳了下来:“娘娘,可是皇上有什么事?”
华裳已经披上了外衣,下了床,掀开了帘子,两旁的小宫女上前将帘子挂起,华裳也不管自己仪容不整了,看着陈喜道:“昨夜皇上还没事儿,今早本宫一醒,却见皇上未醒,一摸头,滚烫滚烫的,正是发了热了。”
陈喜见华裳已经穿好了外衣,也就没避嫌,走到了床前,仔细查看皇帝的情况,华裳站在一旁,也是满心担忧。
小宫女已经洗了帕子放在皇帝的额头上,华裳接过另一个帕子,坐在床边仔细给皇帝擦脸擦手。
不一会儿,几个老太医便气喘呼呼地来了,跪在地上,请安的话都说不利落了。华裳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还请什么安,快给皇上诊脉!”
几个老太医轮流上前,效率倒是很高。
“启禀娘娘,皇上如今的症状应是寒风入体,加之昨日太过劳累,今日便有些发热,好在皇上底子好,喝点姜汤发发汗应该就无大碍了。娘娘若是实在担心,臣等就开几副温补的药,皇上若是喜欢便喝几口。”
华裳闻言好歹松了口气,陈喜也放下了心。
“辛苦几位太医了。”华裳的声音柔和了下来,面容也不那么紧张了。
将几位老太医遣走了,皇帝也慢慢睁开了眼睛,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嘶哑:“裳儿……”
华裳柔声道:“皇上醒了?可觉得哪里难受?先喝点姜汤吧?”
皇帝扯了扯嘴角,华裳虽然面容不显,但是急促的语气明显可以看出她内心的焦急与关切,皇帝面容也柔和了点,道:“朕醒着,只是觉得身子沉,眼皮重,不想竟是吓到了你。”
见陈喜端着姜汤走进来,华裳便扶起皇帝倚在软枕上,垂眸柔声道:“吓到臣妾不要紧,关键是皇上要保重龙体啊,哪怕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也应该早点说出来,不然要是有个好歹……”说到一半竟有些哽咽,华裳忙忍住,端起托盘上的姜汤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几口便喝完了,然后看着华裳轻声道:“是朕的不是,以后定不会了。”
华裳眼圈还是微红,但是仍露出和缓的笑容,轻轻点头。
陈喜在一旁,躬身道:“皇上,有哨兵前来报,马将军一行人已经到了,正在候命呢,皇上今日还见么?”
皇帝脸色微微潮红,精神也不济的很,撑着道:“见。”
华裳担忧道:“皇上身体要紧,好好将养几天罢,想来马将军也不急于一时。”
皇帝苦笑道:“本就没什么大事,看把你急的,朕今儿就见他一面,不谈政事可好?”
华裳知道皇帝必然要安抚一下北地的军心,也不再多劝,关切地掖了掖被角。
皇帝转头对陈喜道:“朕今儿病的不是时候,的确也没甚精力,只传马将军进来就是了,其他的人改天再见吧。”
陈喜躬身应是,退了出去传旨去了。
皇帝看着华裳又道:“朕记得玉贵嫔的身孕也六七个月了吧?她是你宫里的人,他父亲来觐见,你也不必避开,说几句话并无碍的。”
华裳柔顺地点头应是:“臣妾知道的。”
大约过了一刻钟,外面就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启禀皇上,马赟马将军求见。”
皇帝摆了摆手,身边的小太监就出了门,亲自将马将军迎了进来。
中间挡着屏风和帘子,华裳之间一个模糊的健壮人影,然后一个粗犷的男声就传了进来:“臣马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清了清嗓子,微微咳嗽了几声,然后开口道:“爱卿免礼,来人,赐座。”
华裳只在一旁坐着,低着头听着皇帝和马赟的交谈,马赟对皇帝拖着病体依旧接见他的感激,皇帝对马赟劳苦功高的欣赏,这一对君臣倒还真有几分惺惺相惜,君臣相得的感觉。
聊了大约一刻钟,皇帝有些气短了,毕竟还发着热呢,华裳仔细倒了茶水,捧到跟前,皇帝润了润喉。
马赟坐在下面,因为一向恭敬,不敢直视天颜,还不知道有宫妃在里面,这时听着茶杯碰触的声音,才知道里面是有女眷的,更是不敢抬头了。
皇帝笑了笑道:“马将军太拘谨了些。也是,你来西北时,尚且微末,朕不识得你,你也不识得朕,可是大浪淘沙,真正有才干的人是不会被淹没在沙子里的。如今我们不仅是君主与贤臣,也是亲家了。马将军实在不必如此紧张。”
马赟拱了拱手,回道:“圣上慧眼识珠,臣也不过平平一人,若不是圣上知遇之恩,何有今日?臣那小女更是顽劣,也幸得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