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们都是有眼色的人,太后以往对待祈贤妃十分爱护和蔼,今日这一句话确是淡淡的,言外之音大家都稍稍有些体会。
沁淑妃面色也淡了下来,自从庆贵嫔入宫后,在太后眼中,可还有别人的好?
成妃左右看了看,没有说话。宁贵嫔是向来低着头不说话的,温贵嫔也温婉的低着头,像是有些受惊的样子,但是嘴角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一闪而逝。
皇后温声开口道:“母后说的是,贤妃妹妹平时就少言寡语的,最是持重,端庄温婉,坐着就像是一幅仕女画,儿臣简直爱的不行。”
太后见皇后开口出头,笑容淡了淡,但还是温声道:“皇后大度,是后宫之福。”
其他妃嫔见皇后与太后和乐融融的,都有些惊讶。
这两位大神其实并不对盘,平时请安也基本都是面子情,太后下皇后脸面的次数并不少。如今皇后罚了庆贵嫔,打了太后的脸面,太后居然也忍得下来?
太后连一向贤德的贤妃都讽刺了,对皇后却百般容忍,这是为何?
华裳心中已经有了点预感,皇后唯一值得太后忌惮的地方就是:三皇子。
这是嫡子,地位非比寻常。
沁淑妃和成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宁贵嫔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华裳,华裳垂下眼帘。
一个月后。
诏曰:国家建储,礼从长嫡,天下之本在焉。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朕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嫡子陈俨,天资粹美,人品贵重,兹恪遵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这一道册封太子的诏书震惊朝野,谁都没想到,皇帝突然就册封了皇太子。
而后宫反而风浪较小,因为女人太渺小了。
册封太子的大典十分隆重,华裳即使坐在上阳宫,也能听到从大政殿那边传来的恢弘的礼乐。
华裳面带微笑,身穿金黄色的宫装,默默朝着大政殿的方向,行大礼。
她是出身世家的宗女,她要高兴,要为了这个国家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欢欣鼓舞。要为了皇太子的尊贵身份而下跪行礼,无言朝拜。
别的女人可以生气,可以嫉恨,可以关起宫门摔碎所有的瓷器,但是,她不可以。
清晨时分,禁卫宫廷的宫廷卫队威风凛凛地排列在大正门外东西两侧.奉天门外放旗猎猎,仪仗森严。鼓乐、仪仗伺俱迎送册宝至东宫,迎候皇太子。文、武百官身穿官服,分不同品级,齐集于大正门外。
皇太子在赞引官唱令声中出圭、俯伏、平身。接过皇帝手中的宝册,在丹陛下鞠躬,郑重四拜。后到中宫朝谢皇后,接着拜渴宗庙、敬告祖宗。
仁和七年十月十一日,授陈俨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大典告成。
这个年仅5岁的孩童,正式成为了这个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
三天后。
册立皇太子的大典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是整个宫廷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是庄重肃穆的氛围,宫人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
众多的妃嫔也都沉寂了下来,整个后宫一下子便风平浪静了,不管多大的风都吹不起什么浪了。
椒房宫。
华裳和沁淑妃坐在廊下的木椅上,相对无言。
沁淑妃这些日子都闷闷不乐,脸上似有郁色,整个人都憔悴了一些,整个人也不施脂粉,格外显得苍白。
华裳轻声开口道:“姐姐看着起色不好,如今天气也冷,多穿点,也让宫人带着暖炉,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沁淑妃勉强扯了扯嘴角:“气色哪里好得起来?皇后算是苦尽甘来了,太子去朝谢皇后的时候,她喜极而泣,妆都花了。可是却那么美……”
华裳看着沁淑妃神思不属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道:“姐姐姿容秀美,远胜他人。怎么现在连脂粉都不施,平白显得落魄了。”
沁淑妃眼角似有湿意,拿起帕子轻轻的点了点,然后开口道:“皇上忙于政事,空闲的时间也都给了皇太子,哪里踏足过后宫,我施了脂粉又给谁看?”
华裳也低下了头,有些悲伤,轻声道:“皇上分得清楚,前朝、皇子、后宫,立储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姐妹又谁知晓了?只有皇后和太后得了消息,毕竟不同。我等为妃妾,取乐为用。姐姐,别难为自己。”
沁淑妃终于忍不住,眼泪啪的滴了下来,一手拿着帕子胡乱的擦着,一手紧紧握着华裳的手,泣道:“这个道理姐姐明白,只是,皇上待我太好,让我渴求更多,让我忘了这些身份地位。妹妹,姐姐这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对皇后的羡慕嫉妒,对未来的茫然无望,对无子的悲哀渴求,对皇上的……爱慕与怨恨。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最后只余心痛。”
华裳听着也想落泪,淑妃的心情何尝不是她的心情?
只不过淑妃用情更深,对皇后的敌意更深,所以如今的心痛与悲伤也就越多。
“姐姐莫哭了,哭坏了眼睛就不美了。”华裳用自己的帕子轻轻的擦着淑妃脸上的眼泪,柔声安慰。
沁淑妃慢慢地缓了过来,看见华裳的眼圈也红了,自责道:“都是姐姐不好,闹的你也不开心。我们姐妹都是苦命人,这都是命啊。”
华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