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将在十日后举行,父皇派人帖了皇榜,公布了我和公孙铭的婚事。
这一次,皇宫里又掀起了一阵波涛,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侍卫、群臣都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着,他们的公主又将出嫁了……
离大婚还有十日,时间非常充足,不过,宫里的人自此忙得兴兴头头,又要布置新房,又要给新人做嫁衣,还要将皇宫布置得喜气洋洋,布喜帐,设筵席,还有其他数不清的枝微末节,全都马虎不得,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父皇也没有再锁着我,只是在我寝宫门口派了侍卫守着,除了天牢,我可以去皇宫的任何地方。
不得不承认,父皇非常了解我,?他知道,我始终放不下慕容文谦,我不会看着他死,所以,我不会自杀,也不会逃走,这就是父皇厉害的地方,他早已把我整个人都看穿了,而我好像从来就没把他看透。
几日后,皇宫里又一次沉浸在一片火红的喜庆中,我本想到御花园走走,可是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大红色,深深刺痛着我的眼睛。
风儿带着微微的暖意吹着,时时送来鸟儿的叫声,那充沛的生命及发自内心的深情倾叙,活现眼前,在不知不觉之中浸润人的心田。
我独坐在池边时不时地将鱼食扔在池塘里,锦鲤摆动着扇一样的尾巴,灵动起澄澈的涟漪,如微醺的晚风轻抚欲语的琴弦,弹皱一池素莲晶莹闪醉了凝露,滴滴入砚,泅润成一方墨韵飘荡。
池中一个冷峻的倒影映入我的眼帘,我猛地回过头,惊愕地看着萧寂寒那张冷酷的脸庞,淡淡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寂寒一脸平静无澜的表情,淡淡地看着我:“对不起!那日……”
“别说了!我不想听……不想……”
我猛然起身,往前面走去,他的声音却响在身后:“嫣妹,跟我走?”
“萧寂寒!”我转过身子,冷冷地看着他:“当日的事,我都没有告诉父皇,若你再想对我打什么歪主意,我定会告诉父皇,你所有的事!”
萧寂寒异常冷静地直视着我,眸子越来越深,就这样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彼此都没有多余的话,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我倒没有想到,此刻的宫中,竟然真的有与我一样心情,一样的神态,甚至连眼中那寂寥的神色都是一模一样的。
想到这里,我加快了回宫的脚步,确定他没有跟在我身后,我才将脚步放慢,一路上到处都是低矮的花丛,四处古木参天林立与眼前,前方却突然闪出了一个人影,我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闪开,一下子撞进了那具胸膛里。
“唔……”立刻有另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嘴。
而在这同时,我也对上了一双细长而阴寒的眼睛,他轻声道:“跟我来!”
他的手慢慢的从我的嘴上和脖子上移开了,两个人都是同时放松下来,他拉着我闪到了背后的假山里。
四周漆黑一片,陷入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时竟然也反应不过来,已经被这个人扶住了肩膀,我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却也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鼻息。
“萧寂寒,你为何要拦住我,把我带到这里来,你还想对我……”
“难道你真的愿意嫁给公孙铭,也不愿意跟我离开?”
“跟你离开!”我冷冷一笑:“萧寂寒,你还嫌把我害得不够惨吗?你可知道,我被宇文灏彦抓了去,经历了什么……”
泪,好像汹涌的狂潮一般,将喉咙也堵住了,只有滚烫的泪汩汩而出。
“宇文灏彦,欺负你……你……”
他突然哽噎了,俯下身用力的将我抱在怀里,滚烫的唇轻轻的落在了湿润的脸颊上,很快也沾上了我的泪,他似乎也感觉到了那种咸涩,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你没有离开西梁,没有嫁到北魏,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是啊,一切都不可能发生,可是,也不见得会不会发生更糟糕的事。
我曾经在北魏的皇宫里,一直认为那就是一个囚笼,里面全是杀戮、阴谋、血腥,却没有想到,西梁也不比那里简单,父皇居然不是我的父皇,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在一夜之间,就变了天。
我一把推开了他:“你老实告诉我,琉璃塔的那次选举,刺客是不是你派的?”
“是!”他很干脆的说道:“父皇已不再相信我,他不会让我娶你,我想只有他死,你才能属于我,所以……”
“你还想谋夺他的帝位,是吗?”
“不是!”他急忙解释:“嫣妹,我……我至始至终只能得到你,谋反是父皇策划的,直到那日你说,一生只为帝后,我才……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啪——”我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你真是一个连qín_shòu都不如的东西,父皇将你捡回来养大,让你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你居然还想杀他……”
“是!我不是人!”他突然怒吼道:“我是畜生!为了得到你,我不惜一切任何的代价,这就是我!”
我看着他,突然说不出话来,心里憋屈得难受。
他也沉默了,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宫歇息吧。”
“不用你送!”我一把撩开了他的手,愤然转身离去。
十日后,喜乐声一直传进屋子里,接着就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我的心也跟着来人的脚步一悸一悸,几乎就要跳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