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已是初冬时节。
自琉璃塔那件事后,宫中平静了很长一段日子,听说那个被抓着的刺客,在狱中服毒自尽了,亲自去审问他的人却是萧寂寒,父皇不是傻子,虽然没有再与我提到这事,但他心里多少有数,立太子一事也从未再提。
今日是父皇的寿辰,他喜欢看越剧,皇宫里的宴席便在畅音阁举行。
皇宫里的大臣尽数到场,分座在阁内的两边,父皇一袭墨色的九龙龙袍,高坐在阁内的最上方的中央,高高在上权势倾天,让人只能仰望,不敢逼视。
我也终于褪去了白色的素服,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锦袍,挽了一个别致的发髻,简单的在头上插了一根银钗,别无太多的装饰,只是淡淡上了一层妆容,坐在父皇左边,萧寂寒今夜特别精神,穿了一身紫色的朝服,坐在父皇的右边。
“嫣儿,今日特别美?”
“父皇,别取笑儿臣了。”
“嫣妹,不管如何装扮,都很美!”
萧寂寒的话刚说完,这个时候百官已向皇帝行礼:“恭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生,众卿家都入坐吧!”
“谢皇上!”
开席后,竹丝之乐旋律却是缓慢而流畅,如同高山流水一般自然婉转的在耳边流淌着,并不突兀,只觉得悦耳舒服。
百官们有说有笑,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优美的旋律,似乎都乐在其中。
父皇与我也对饮了几杯,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却发现萧寂寒一个劲儿地喝着闷酒,脸色已是一片酡红,时不时父皇才与他对饮一杯。
当最后一味菜上完时,父皇一只手抚弄着桌上的杯子,一边看着萧寂寒,似笑非笑的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为朕筹备这场寿宴。”
萧寂寒面露喜色,说道:“父皇严重了,儿臣为父皇操办寿宴,理所当然。”
父皇点了点头,目光又慢慢地移向了戏台:“不是说有江南来的戏班吗?为何还不叫他们上场啊,朕很久没看戏了。”
这时,第一出戏已经开场了,只见场上帘子一掀,一个小旦已经从后面款款走出。
她这一出场,倒是让众人眼前一亮,只见这位小旦媚眼微挑入鬓,樱桃小口红润诱人,莲步姗姗,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风一般,一双多情的眼睛顾盼神飞,周围的人一看,全都忍不住发出低叹。
戏台上,这位美人开口清唱,如夜莺清啼,声声婉转,水袖挥送间腰身轻摆,如杨柳随风,娇媚不可方物,台下的人都看得一呆。
这正是——杨小怜。
原来她是个戏子,怪不得当日她身手敏捷,差点杀了我。
我看了萧寂寒一眼,他却也正看着我,两个人对视,眼里却透着异样的光。
父皇直直看着台下,脸色很快冷了下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寂寒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喜欢,就娶了她吧。”
萧寂寒听了,脸上的神色骤然聚变,敷衍着笑道:“父皇,儿臣不急,倒是嫣妹,今年已二十有二了,父皇应该早做打算为他觅得个称心如意的驸马。”
话一落,他又拿着酒壶斟上了满满一杯酒,一口饮尽。
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麻,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萧寂寒那双细长的阴寒的眼睛正盯着我,盯得我全身僵冷,却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对于嫣儿的婚配,朕倒是早有打算。”父皇开口说话却是笑意融融,目光看向了公孙铭,这个时候我也警醒了一般,看着父皇脸上迫不及待的透出了一丝喜色。
“嫣儿,你有中意的人吗?”
我心一惊,低声道:“儿臣没有,一切都听父皇的意思。”
父皇微笑着,又看着萧寂寒:“寂寒,你觉得公孙铭如何啊,可与嫣儿相配?”
萧寂寒像是吃了一惊,淡淡道:“公孙铭的确不错,父皇目光如炬。”
此时,听见一阵鼓掌声后,才意识到台下似乎已经是连连欢呼叫好了,可台上那个纤纤丽影早已不见了,第二出戏出场了。
父皇冷笑了一声:“这样吧,你是嫣儿的兄长,理当先成亲,朕下旨将杨小怜许给你为妃,之后,再将嫣儿许给……”
“父皇。”我立刻打断了他:“听说今晚皇宫有烟花,儿臣想去观看。”
“哦?”父皇见我神色有异,沉吟了一番,笑道:“那嫣儿先退下吧。”
刚走出畅音阁时,听见几个丫头嘟嘟囔囔的念叨,想要去看烟火,我往御花园走去,果然,那里已经挤满了人,不仅是进宫赴宴的王公大臣的妻妾们,连一些不当值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跑了出来,等待烟火在夜空中盛开的那一刻。
我不想一过去,别人都对我又跪又拜的,所以在远处这么静静的站着。
等待烟火绽放的时候,大家都仰着脖子望着天空,我脖子有些酸了,便四处看了看,却正好看见萧寂寒也走了出来,他的目光也正好看过来。
一时我有些紧张,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不禁觉得背脊有些发麻,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见面的陌生感,还是今晚他大概喝了太多酒,目光显得有些狂野,让人觉得像一只压抑着自己嗜血*的野兽。
才这样想着,只见空中白光一闪,一朵淡粉色的烟花在空中率先绽放出了美丽,接着,一朵又一朵,各种颜色各种形态的烟花相继绽放,漆黑的天空一瞬间被映成了一幕绚丽的图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