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送走了穆放,想起苏宥的吩咐,便往他那边去。t但是站在门口有了近乡情绪,徘徊在彼,不敢进去。
廿一推开门出来,惊异道:“原来小姐早来了,怎地不进去?老爷在里面等了好久了呢。”
苏青微微一笑,“不过是些俗事扰了心志,让爹爹久等,实是我的不是。”
廿一伸手作请。
苏宥在椅子上坐着,手边放着一卷打开的书,一半被卷了,压在另一半书页下面,虽是开了封,但显然苏宥并没有看。
苏青在门口立住,双手交握身前,微微倾身,“爹——先生。”
伴随着廿一从外面将门拉上的声音。
苏宥微微点头,指着身边的椅子道:“坐。”
苏青依言坐下,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不敢说话,腰却挺得笔直。
苏宥道:“你不要如此拘束,虽则你并不是我的女儿,但毕竟我们俩也相处了这些时日,你的所作所为我也都看在眼里。何况这事儿,原本应是我女儿的过错,让你来承担,委实不该。”
苏青抿着唇没有吭声。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失踪回来的时候我对你说的那一桩秘辛?就是顾家是武朝皇族旁支的那一件(第三十一章),当时我说疑惑苏顾两家的关系,同你说了一些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苏青点了头。
“妹妹说当初顾府失窃的那件事情同你有些渊源,你又本身是个聪明的,想必能够从这里面看出些东西来。”
苏青再点头。
“你便说说看你心中所想吧,让我看看你想到了哪一层。”
苏青看了他一眼,“南北苏家本是同根,是么?”
苏宥挑眉,“倒不愧是苏晏从小当作男子教养的孩子,心思倒是敏锐的很。”
听到苏晏的名字,苏青唇角抿起一个弧度,她道:“顾家的那本册子我无聊时候便会拿出来看看,记载此事的又正是第一则,看起来印象也自然深一些。
那一条写的是:
清平十二年五月廿三,赵十一至苏,取新生儿。
能够让我大胆往这里揣测的,还是先生当初说的那桩秘辛,让我知道苏家原来有个孩子一直流落在外。清平是昭帝的年号,苏也可以解读为当初的苏家,而新生儿,自然也就是那个孩子了。
这最初是一个假象,因为我能够在里面找到的最初关于苏顾有牵连的就是这件事,所以我大胆的这样想象,再将所得出的结论往里面去套,查看有没有任何纰漏,结果发现没有。”
苏宥点了头。
“你倒是个能想的,但这套路却没有错。南北苏追根溯祖,确实是同一支。这件事从来只有族长知道,当初妹妹来京的时候,实际上也寻过你的父亲,但是没有同他说明这一层罢了。”
这便与晋衡说的那些话对上号了,苏青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所以实际上真要追溯起来,我们到底还是一家人,不过隔得很远罢了。”他看了看苏青,面上神色有些柔和,“实际上这次同妹妹交谈,她也告诉我了当初玉之闹着让白瑾改名的根源,倒也不是赞同这样的事情,毕竟我的女儿不知不觉成了玉之手里面的一颗棋子,这事儿搁谁恐怕都不会开心,但是我想到玉之当初面上那种拳拳的深情,我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叛逆,一心要追求老庄道学,所以欢喜四处游历,不欢喜在商场官场里勾心斗角。当初知道妹妹要进宫,我要继承家中商业的时候,我很不喜,父亲又专制,非要强迫我答应他的条件。我被他那种语气惹到了,非常不服气,一气之下直接夜半私逃,离家出走去了。”
苏青面上有些惊讶神色,坐姿也不像之前那样严整拘谨,凑过来问道:“离家出走?”
“是啊。”苏宥笑道:“现今看不出来了是不是。我小时候实际上很皮,跟你父亲是同样的性子,大概苏家的人骨子里都有着这么一点子叛逆,反正我那个时候是身上只带了一百两就走了。
因为父亲在楚越那边的商界里面势力很大,所以我不敢带银票,就怕去兑的时候被人发现。带的是纹银,重是重了点,但胜在安全。但是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就只管拿出来用,结果就被别人在暗地里盯上了。
我小的时候对赌术特别感兴趣,但是因为父亲压制着,我从来没有学过。但是这种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就是现在得不到,那种渴望却一直藏在心里,要是有机会,哪怕一个小小的机会,那种渴望也会像久困的猛兽一样猛烈撞击牢笼,然后张狂的扑出来。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怎么克制这样的渴望,只凭着感觉就去了赌场。开始的时候我运气很好,不需要太费心就赢了很多银子,把我身上的一百两翻到了一千两,庄家怕了,就换了一个人来跟我赌,这个人赌术很高明,很快我就把身上的钱,原来的和赢来的,输了个精光。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进过赌场,身边的人一直在起哄,希望你继续赌下去,而你在输了之后还想着能够一举翻盘,打死了也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差。
所以那个时候我继续赌了,没有金钱做赌注,我说,就用我的右手吧。
庄家笑了,说:‘好。’”
苏宥顿了顿,苏青的眼光瞥向他的右手,看见还是完好无损,轻微的吐了一口气。
苏宥察觉了,同她笑道:“说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