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盛第二日早上很早就到了御史台,那边早就有了人在那边守着,望见萧盛过来,赶紧上前来,笑道:“侯爷怎么这么大老早的就来了?昨儿诸公还说起呢,今儿派几个懂事的奴才去迎侯爷来着。哪想到侯爷这么勤快?”
萧盛笑道:“昨儿陛下提说起这事儿来,回去之后就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到底一点儿结果也没有。这不,大清早的就被这事儿给闹醒了,索性便过来看看。”
那人闻言一笑,伸手向内,大人请。
萧盛微微颔首,走了进去。
里面不过几张小几,旁边摆着凳子,小几上面摆放着卷轴。
萧盛笑着指了指,这里面可有于闵(于贯子)的轴卷,取出来看看。
那人笑道:“于闵的轴卷在里面,下官这就去给大人拿去。”
转身向里面自去了。
萧盛随手在小几上取了一个轴卷出来,将就着翻着看。看着看着,倒也看出点兴趣来。
这里头记事详尽,从案情前后到讼师状词,事无巨细,竟都一一记载了下来。看了前后,再看判词,判得也是非常公正。
萧盛正读到兴起处,去拿卷轴的人却又回来了,看见萧盛翻了本卷轴,凑上来看了看,笑道:“侯爷看这人的东西做什么,他在御史台判得都是小案子,没什么看头的。”
萧盛道:“我看这人写的卷轴倒也清晰分明,怎么,难道这人竟是个糊涂官?”
那人沉吟一下,“倒也不是,只这人一向在御史台不受待见,故而……”
后面的话已经不言而喻。
萧盛度他面色,已经明白过来,笑了笑,果然不再问。卷着卷轴放下了。
只翻到卷尾的时候看到上面写了几个字,目光顿了顿,把他的名字熟记于心。
“侯爷,这卷轴都在这儿了。侯爷您先慢慢看着,我去外面看看可还有别的人来了。”
萧盛点了点头,道:“我就在这里看着就是了,你自去忙你的吧,不碍事。”
那人玩了弯腰,躬身告退。
萧盛这才仔细打量起于闵一案的卷轴来。
原来乾元四十九年的时候于贯给于闵写了一封家书,内里说得是他得罪权贵,恐怕不能自保云云。并给他另外寄了银票,让他好自为之,本本分分的活下去。
有了这么一件事。于闵就托京城里面的朋友帮忙着打听他父亲的事情。也不知这朋友没法往宫里打听还是怎地,总之回传给于闵的消息是他父亲无恙,好的不能再好的在宫里带着。
于闵便当他父亲危机已过,也就把这事儿给放开了,反倒兴高采烈的拿了于贯寄回去的银子置办宅子。喝酒。也便渐渐把这事儿给忘了,自过他的安生日子去了。
直到他知道了于贯被腰斩的消息。
于闵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茬,闻此消息,立马就上了京,告御状。
他提出来的想法也并不是没有依据,于贯是在京的一个宦官,怎么会知道太子在北境的举动?何况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于贯没有理由冒那么大的风险把自己搭进去,却只求个太子的发配离边。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于贯要这样做。
于闵很容易就想到了于贯先前的那封信。
很容易就想到有人在威胁于贯,并且一心想要太子失势。
只是,这个人……
于闵不敢妄加揣测。
正看着,却是刚才在外面引萧盛进来的人又来了。笑眯眯的进来问:“侯爷看得如何了。可有了什么发现不曾?——这是掌管刑狱的文大人,上次侯爷从死牢里提人,就是文大人经手办的这件事。”
说着从旁边侧了身,露出同样笑眯眯的另一人,算是为萧盛引荐。
萧盛微笑颔首。“上次的事情麻烦文大人了,大人怎么称呼?”
“下官文渊,字沉冥,侯爷直呼表字就是。”
萧盛笑了笑,“好,沉冥,今次却是也得麻烦你了,带我去牢狱见见于闵罢。”
文渊微微一怔,随即点了头,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侯爷这边来。”
牢房里守卫森严,文渊一路带着他进去,却完全是畅通无阻。
萧盛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于闵盘地坐着,闭着眼睛,身子一晃一晃,显然是直接坐着睡着了。
文渊敲了敲牢房的铁栏杆,“于闵,于闵,醒醒,有大人来了。”
于闵睁开了眼睛。
目光微微一转,便对上了萧盛。
于闵舔了舔嘴唇,萧盛看见他嘴唇已经干裂,微微一怔。
于闵向着她点了点头,“大人。”
声音还有些干涩。
显然很有些时候没有说话了。
萧盛看了看文渊,“沉冥,我跟于闵谈一谈,你先出去罢。”
文渊弯了弯腰,“侯爷请自便。——可要给侯爷带根椅子过来。”
萧盛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席地坐就是,你出去罢。”
文渊只好自去了。
于闵闻言看向了萧盛,顿了顿,“侯爷有何见教。”
萧盛席地坐下,“我看了你的卷轴了。文章不错,你有功名在身?”
虽说之前听了萧盛说要席地坐,真见到他随意坐在脏乱的牢房地面的时候,还是狠狠的愣了一下,闻言,抿了抿唇,“去书院上了些时候学,并没有考取功名。”
不然刑部的人怎么都不至于太不客气。
萧盛笑了笑,道:“若是有才能,当然还是要考取功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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