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跪着照了半天,直到膝盖发疼,直到小木盆快被照穿,幽兰若终于得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论:自己是被毁容了。
纤纤玉指轻抚上玉颜,面色残留的血污都已去除干净,露出的是一张白皙嫩滑的少女娇颜,只是娇颜上一条黑色的伤疤自额头略过右眼角延伸到脸颊,微微有些触目惊心。
“你脸上的刀伤愈合情况比身上的鞭伤好许多,妥善处理未必不能恢复如初。”陆玉放下为幽兰若擦拭血污的棉帕,轻声安慰。
刚才幽兰若看见一脸血污发出的惊声尖叫,连怀若谷最远的那只黄雀应该都吓跑了,陆玉能忍着镇定的为她洗脸,实属难能可贵。
“你说的妥善处理是寻找天玉复颜吗?那我还是不指望了。”幽兰若愁苦道,这幅尊颜不带个面具出去,吓着小孩子叫她于心不忍,但罩个面具在脸上,对她真是一种折磨。
“不用天玉,我已经想到一种办法或许可以将你身上的伤痕除尽。”陆玉脑中闪出这个想法,是在幽兰若的惊叫时传遍山谷时,数日来,他脸上的愁云第一次散开。
看来不是或许,而是一定。
幽兰若沉默,若是一般的方式他早就拿出来用了,留到现在,当不会是寻常。
不管是什么法子,她都没有太多时间耗费,她这一次在她相国爹爹眼皮子底下离开幽相府的时间太长了。所幸方少倾及时归来,相信以他的本事绝对可以帮她遮掩得天衣无缝,她老子绝不会生半分疑心。
但是下个月皇宫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是今上五十大寿的宫宴。她等待这场宴席为时久矣,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无论是带面具还是陋颜示人,无论是被人耻笑还是受人奚落,她都不能缺席!
“什么法子?”幽兰若回头望着三步开外的男子,本相揭开,能接受不能接受的真颜都已经摊了出来,他又回到了往日的清冷淡然、从容不迫。
陆玉上前两步,在幽兰若身旁蹲下,看向小木盆中的倒影,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清晰的将狰狞可怖的伤疤看完整。
“那么事到如今,月儿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呢?”他对幽兰若的问题避而不答,反问出一直萦绕心中的疑惑,眸色清淡如烟如雾,嗓音却比眸色更清淡,“我以为我神通广大到无所不能,但用尽手段耗费数日也未能探查出月儿的身份,如今只能开口相询了。”
幽兰若微怔,这些日子她看得通透,陆玉待她情真意切,有此一问不算冒昧。但回答这个问题的时机还未到,她只能沉默。
“月儿不愿回答,我也不忍勉强。可我还是想亲耳从月儿口中听到一句话,你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我,与我携手到白头?”陆玉视线从木盆中收回,紧紧的盯着幽兰若挂着一道伤疤的脸上,眸中清淡拂去,现出的是凌厉霸道,他第一次现出不罢休的强势姿态:“月儿,回答我!”
幽兰若愣了愣,被这一道凌厉的目光逼视得本能的想后退,却忘了自己是半跪着的姿势,后退的力道收刹不住,她立时跌倒在地。
陆玉的眸光暗了暗,随即恢复如常,他再次上前,对幽兰若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白皙修长,柔滑光洁,比她身体上最柔软的肌肤还要美,幽兰若有些发怔,“若我回答不是,你是否不会再管我这一身累累伤疤了?”
“或许。”陆玉的眸光再次黯然,他曾经以为自己想要的便唾手可得,从不知想要一颗不离不弃的心是如此艰难。
这样的回答却让幽兰若笑了,她眼底闪烁出一缕笑意,眉梢轻挑,道:“那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确然没有。”陆玉将幽兰若从地上扶起,神色清淡,看不出所想,
这一天是等待一天,陆玉将幽兰若肢体上绑缚的纱布全部拆除后,留下她一个人在清梅居,自己出谷去了。
怀若谷不只景色宜人,这个时节山外的气候已是酷暑难耐,山中却是凉爽。幽兰若趁着凉爽的山谷空幽,将怀若谷再踩了一遍。
翌日,天还未大亮,幽兰若就被陆玉拉了起来。
山中岁月最是旷心怡情,神思清爽下不由升起贪恋之心,幽兰若窝在锦被中不想起床,“陆公子,容我再睡一会儿好吗?就一小会儿!”
“我已经准备好了所需之物,今日即可帮助你消除身上的疤痕,但需应着时辰,你若再晚,今日就不行了。”
幽兰若的撒娇求告并没有得到容许,陆玉一句话撵光了她大脑中所有的瞌睡虫。她顿时惊坐起身,觉得天上馅饼掉得太快,快到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直到陆玉拉着她穿过怀若谷走到最北处,她还有些发懵。
怀若谷的最北处,横着一面峭壁,峭壁旁是一条小径。陆玉拉着幽兰若沿着小径向西走了大约百米,嶙峋的峭壁下现出一道裂缝,陆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幽兰若。
幽兰若正好奇的打量这一道裂缝,刚想出声询问就被陆玉拉着侧身钻进裂缝。
“原来谷中还有谷!没想到怀若谷还有这一处妙境!”穿过裂缝,是一处二十丈方的空地,上方是山腹,只从裂缝透过一丝光线照进来,那一丝光线承接处是一汪深潭。深潭边上,竟然长了几朵莲花。
幽兰若盯着那几朵莲花仔细打量,怀若谷能在夏日长梅花,幽境长莲花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了,只是心底慨叹,造化真是神奇!
“我已经将阵法布置妥当,现在你只需要坐在上面即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