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公子,这便是发现尸体的深井。”景尤怜带着少倾、娄小公子、莫让来到命案现场,指着那口被捞出尸体的水井说道。
水井中沉了尸体,自然是废了,但现在朝凤楼中众人忙于应付,还无人抽出空填井,只在水井旁立了个标示。
“那尸体现在何处?”少倾上前将周围细细观察了一遍,回身问向景尤怜。
景尤怜尚未答语,莫让嗤笑一声,挑眉道:“自然是被官府带走了,至于带到哪儿,这就不好说了。”他与娄小公子商量好暗查凶手,秦无双已说动温娘允许他们自由出入,半道杀来个敌友难辨的江州公子,与他一道,有所顾忌,束手束脚就不好办事了啊。
“莫少是左相府少主人,官场皆给三分薄面,想来莫少欲知尸体去处当十分容易!”少倾温文一笑,似真似假的恭维。
“咳咳!”娄小公子真是忍俊不禁,堂堂莫大少,也有出师不利的时候,他实在该开怀的笑一场,奈何此时他有求于莫让,不敢太嚣张,只能忍着,再忍着!“少倾公子,官府带走那尸体名誉上是物证,但官府若被人操控,有意针对朝凤楼,那尸体估计拿去毁尸灭迹了。”
如今不能从朝凤楼中众人查起,只能从尸体上查起,若被毁尸灭迹,那就难办了!
“那具尸体虽死去不久,但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是何人。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身形亦有所变化,甚至无从判断是否是朝凤楼的欢客!”景尤怜突然出言道。
话落,气氛不由凝重起来,莫让与少倾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皆看到一抹严肃的神色,两人顷刻达成一致!与聪明人共事就有这点好处,紧迫间无须多费唇舌。
“朝凤楼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要从外面带具尸体进来,难如登天,若楼中杂役并无缺失,那必然是楼中欢客了!”少倾神色凝重,娓娓推断,“朝凤楼往来客人应该有所登记,何时进何时出,难道突然少了一人都无所觉吗?”
“额,”景尤怜滞了一下,想起温娘嘱咐但凭莫少吩咐,又道:“有所登记,朝凤楼往来客人虽多,但进出皆有记录。只是门房处的记录不过是形式,若有客人不愿留名的,小姐吩咐过,不可强求。朝凤楼打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与客人方便。”
莫让倒是不意外,青楼记录在册的东西岂能有十分明细?
“不过,形式外还有一份暗中的记录。朝凤楼何时进出何人,皆详尽录下。”景尤怜稍作思虑,不再隐瞒,“那份记录只呈给小姐阅览,奴家也只是偶然得知这件事。现在小姐离开,吩咐不得轻举妄动,那记录之人断然不会轻易交出录薄。”
“不交出来?那就强抢……”
“咳咳!”莫让一口气还未吸入肺腑,顿时被这句话惊得呛出半口气,这娄小公子真傻假傻?但看幽月被带走后,朝凤楼井然有序的行事,也知即便主人不在,朝凤楼也不会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乘火打劫之事岂会太轻易?
景尤怜看了娄小公子一眼,不甚理会,对少倾道:“所难是,就连奴家也不知是何人专司记录之事。”
众人一时沉默,这朝凤楼何止藏龙卧虎,简直龙潭虎穴!怪道幽月敢大摇大摆的走进官府大牢,全无后顾之忧。
“难道连温娘也不知吗?”娄小公子奇怪,朝凤楼大小事务早已交由温娘处理,幽月对温娘甚为信任,不至设防吧?
“这是朝凤楼进出客人录薄,小姐离开前吩咐老身将其交由莫大少处理。”温娘与诺斓、方皓一道自廊下行来,将一本小册子恭敬呈给莫让。
娄小公子轻哧一声,玩笑道:“原来还是小看了幽小姐,不想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莫让摇头轻叹,哪里是未卜先知,分明是将他们耍得团团转。接过小册子,莫让翻开略微翻阅,不禁又笑了,“小册子上记录的是七天以内的出入登记,墨迹不似方才誊抄,看来幽小姐是早有防备,做足了安排,不只将我等耍的团团转,更将幕后的黑手玩弄于鼓掌之中。”虽明知被她牵着鼻子走,还不得不跟着走,真是高明!
“尝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果不虚言,她还是如此风格,懒散间已将万事部署周全。”少倾无奈一笑,在他弱小的时候,她就很强大,如今他游历归来,她依然强大。她似乎从不需要别人,一个人可以走到天荒地老,天摧地裂。
娄小公子冷眼视之,虽则早有部署,却也要他等来周全。古来有以人为棋子者,但将棋子的心思通晓利用得如此得心应手,幽月真真狂妄!
“方小少,我不是吩咐你去官衙寻那死尸了吗,为何又折回来了?”莫让偏头看向方皓,看清他身旁的青衣书生后心中微微讶异,接着问道:“不知这位先生是?”
“在下诺斓,听闻小姐出事,特意赶来,欲效一臂之力。”诺斓微微俯身,向众人见礼。
“嗯嗯。”方皓点点头,他常年混迹于朝凤楼和集先庄,不过几日,与集先庄的账房学徒诺斓已然十分熟悉。
诺斓的大名,莫让、娄小公子都不陌生,账册风波的嫌疑人虽未声张,但稍微打听,以他们的情报岂有不知之理?
莫让微微勾唇,意味不明的目光将诺斓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不知足下想如何效力?”
诺斓眸光微沉,他一介书生,诚然无可效力的地方。但幽月对他有知遇之恩,此时他怎能明哲保身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