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一半,幽兰若脚步顿住。陆情轩回身,清淡的目光随意落在她面上,她便失去了所有向前的力气。仿佛面前有一堵气墙,用透明的阻碍,将她和他隔绝在两端。
“小十一呢?”这堵气墙比万年的冰川更让人难受,幽兰若干笑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
有什么好说的呢?说了也是白说。这么正经的告诉他,也许他还当成是她使了手段。当初没有及时阻止,现在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有她自己去解决罢了。
幽兰若环顾一圈,没见着陆十一的影子,看了眼平静的东湖水面,心中蓦地跳了一下,脱口道:“你不会把他沉塘了吧?”
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应该问的。
她心底祈盼他不是这么绝情的人,若他回答是,那她要用何种心态来面对呢?
她爱他,可以让原则靠后站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呢?
撇开皇子的身份,陆十一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那么纯真的孩子,她见着就新心生喜欢,那些为江山为权势为私欲的龙争虎斗,本不该波及幼子,若还以之为名痛下毒手,那未免太过悲哀。
其实这世界,悲哀又何时少过?
顶着陆情轩身前的强大的压力,幽兰若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一边去拉他的手,一边软声道:“陆情轩,东洛国皇族的争斗我从来不想多过问,因为这是你的家族。但是小十一那么小,没有母族没有野心,也没有时机和能力与你们较量,以后也不太可能成为你们的后患,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她是真的不懂,她在商场所向无敌,凡是敌人,都不遗余力的打压,但也总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譬如明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她也也做不出殃及无辜的事儿。
放在风云诡谲的皇权争斗中,输得不是赔上全部家财,一旦输了,就赔上性命,连带家族,所有这些政客可以如此冷酷残忍吗?
陆情轩躲过幽兰若来拉他的手,视线突然放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她的身段纤悉柔软,他是很清楚的。那平坦的小腹中,若有一日多一个小生命……
他从未想过。
“兰若,你很喜欢孩子吧?”似问,又似只是陈述。陆情轩语气中有一丝莫名的激动,虽然埋得很深,幽兰若还是听了出来。
幽兰若默然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默然垂下眼帘,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看去。
她怎么会忘了陆情轩中了尽欢之毒?他这一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我喜欢孩子,”良久,幽兰若点点头,“看见他们纯真得像花儿一样的笑脸,我就欢喜。如果可以,我想用所有的力量让他们的笑脸开得更久一点。”轻叹一声,有些怅然,“我不是无私,也不是博爱,只是想让那些令我开心的东西存在得更久一点罢了。”
幽兰若嘴角绽开笑容,“因为,我从没想过,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陆情轩霍然抬头,直直的盯着幽兰若,他看见她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是淡然无畏的神色。
这一句话,幽兰若确然没有说谎。
前世,她的母亲是因为生她的时候难产,落下病根,一直不曾好过,后来病弱逝世。
她感激母亲给了她生命,可是看到父亲每每为思念母亲到夜不成眠,食不下咽,她又有些责怪母亲,宁愿母亲从没生过她,只要她一直陪在父亲身边,不让父亲为爱人思念成疾,以致英年早逝。
她还不懂事的时候,就想过,生孩子太危险了,如果要冒着让爱人承受失去伴侣的痛苦,那带给他一个新生命的喜悦又有什么意义?再后来,她长大了,听说了试管婴儿,她又燃起过希望。
甚至动用父亲生前的关系,亲自跑到生物研究室去研究过。对这一门的涉猎,可以说是她所有兴趣爱好中最深的一个。
流落到异世,她依旧没有失去对孩童纯真笑脸的喜爱,试管婴儿是不行的,是否要自己生一个,她还没想好。
陆情轩神色复杂,苦涩道:“你都知道了?阿让告诉你的?我早知道不能指望他会保守秘密。”
幽兰若抬眸,与陆情轩的视线相接,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一刻,他终于不再疏离,她轻声道:“嗯,我都知道了,大少告诉我的。”她上前,再次去拉他的手,他没有再躲,她拉着他的手,笑了笑,“陆情轩,十年前你烧了我送给你的生辰贺礼,远走他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你真傻。”
幽兰若望着陆情轩,眼底都是笑意。
他爱她,所以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全,她应该相信他的。
“幽兰若,”陆情轩的声音微微沙哑,“你知道,这不仅仅会是你一生的遗憾,而且,也会沦为别人的话柄,人言可畏,终有一日,你会有别的想法。与其到那一日,不如……”
“不如现在就斩断?”幽兰若打断道,夜风在平静的湖面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幽兰若却不觉得冷,“你斩了这么多次,这么多年,在你的心里,或者在我的心里,有断过的时候吗?哪怕一刻,在你心里,是否有?”
陆情轩怔住,没等他回答,幽兰若斩钉截铁道:“没有!在我心里从来没有过!即便是你退婚,我的心也从没将你移出去过,再次见到你,看一眼就再移不开目光,爱上的,也是你啊!”
“陆情轩,能遇到你,和你相识相知相恋,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我还敢有什么奢求?”经年的情愫一朝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