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北宫驰就递了牌子进宫去给单太后请安。
万寿宫里,单太后坐在酸枝梨木精雕而成的美人榻上,仪态雍容。
江海垂首侍立一侧,一直看着自己的鞋尖,喘息声都压的极低。
自从单太后母子压在展欢雪身上的筹码泡汤,他也跟着受了连累,如今在单太后面前也得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做人。
宫女如玉引着北宫驰从外面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北宫驰进门先是恭恭敬敬的给姜太后行了礼。
“坐吧!”单太后颔首,淡淡应了声。
“谢母后!”北宫烈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如玉上了茶,就自觉的带着一众婢女退了下去。
殿中只留了江海一个,再无其他人服侍,整个大殿里的气氛压抑而冷寂。
“怎么这个时候急着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单太后问道,面上表情却是一派自然,动作优雅的慢慢拢着杯中茶叶。
北宫驰看了一眼站在单太后身后的江海,心里有些气闷,勉强便敛了心神对单太后道,“展家的事,怕是不成了,儿臣特意过来先跟母后您通个气儿,您也好心里有数。”
单太后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抬头看向他道:“是展家那个丫头的事?你也花了不少的心思了,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吗?”
何止是没有进展?只要一想到展欢颜斩钉截铁说不嫁他的话,北宫驰心里的火气就一拱一拱的往外冒。
可是为了面子,这话他却是不能说的,就只是推诿道,“之前儿臣是不敢逼她太紧,恐着她心里起疑,可是这会儿看来那女人却是个有主意的,就算是真的勉强将她拉过来,到时候也未必能够笼络了她为我所用,与其这样再费时费力的去做无用功,不如还是就此打住,另谋路子吧。”
单太后的脸色平静而无一丝的表情,过了片刻才道,“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做?”
“这条路子若是实在走不通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北宫驰道,深深的看了单太后一眼,“齐国公的年纪大了,爵位迟早是要让出来的,裴广元虽然不好拿捏,但是——”
“你想直接动裴家的人?”单太后自是一点就通。
国公府的爵位按理来说是要由世子裴广元来承袭的,既然裴广元的脾气和裴献一样又臭又硬的话,那么何不直接用点手段,叫他把路子让出来?
北宫驰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单太后听了,却是想也不想的就抬手否定,道:“这个主意你别打,如果可以,之前哀家早就动手了。齐国公的手里握着兵权,如若他的府邸之内会出现什么猫腻,势必会引起皇上的主意,万一叫他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我们都是得不偿失。设计一个朝廷命官的罪责,就足以把你给毁了。”
北宫烈又不是傻的,这些年他一直隐忍不发,单太后可不当他是不知道自己和北宫驰的心思。他不动,是在等待时机,等着拿他们母子两人的小辫子。
北宫驰皱眉:“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儿臣也不会出此下策,现在展家那边是真的行不通了——”
“到底怎么回事?”单太后见他迟疑,就突然冷了声音。
自己母后是个什么脾气北宫驰自然一清二楚,到了这个份上,他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了也没法糊弄。
心里权衡再三,北宫驰终于还是一咬牙将忠勇侯府方面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诚然是要重点省略掉展欢颜拿来给他施压的那些话,就只说是因为展欢雪的事而让她心里有了隔阂,再就是展家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听说又是因为展欢雪坏的事,江海的心里就是七上八下,拿眼角的余光悄悄去瞟单太后的脸色。
好在是单太后的注意力被别的事情吸引,这会儿倒是没有发作,只就摩挲着手里茶盏沉吟了好一会儿道,“这么说来,那个丫头倒是个有手段的!”
“就算再有手段,她的心思不在儿臣身上也没有用。”北宫驰道,唇角牵起一个冷讽的弧度。
那女人的确是有些阴狠的过了,可是不得不说,对于她在展家那个豺狼虎豹窝里翻云覆雨的胆气和本事,北宫驰心里是真有几分欣赏的。
单太后一直没有再开口,脸上神色却有些冷凝。
为了布置这个局,这些年她是深思熟虑很费了些心思的,本来以为是万无一失,可是现在却要中途放弃,若说是没有遗憾和愤怒那都是假的。
“母后!”北宫驰见状,就试着唤了她一声:“这件事儿臣也想了很久了,若不是思虑纯熟了也不会贸然来和您提。其实裴献的个性您是知道的,要拉拢他,本身就是兵行险招,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还要往上撞,说不定就会适得其反。与其这样,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
“皇帝登基的时间尚短,也就是这段时间哀家还能有些把握扶持你上位,现在说要临时改变计划,一个不慎,事情拖延下去可就不好拿捏了。”权衡半晌,单太后才神色凝重的开口。
她看着北宫驰,眼底眉梢全都透出一股子沉郁而冰冷的气势来。
北宫驰与她四目相对,终究也只是沉默了下来。
看到这里,单太后就知道这件事当是真的没有指望了。
“罢了!”最后,她长出一口气,摆摆手道,“不管怎样也没有一条路上走到黑的道理,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哀家还要再想想,你那边先按着别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