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妃掩嘴轻笑道:“我倒忘了,是我的不对了。这两个畜生就交给姐姐处置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也省得脏了我的手。”
说着对婆子们使眼色。可是梧桐苑这边并没有人去接那两只猫,这下抱猫的两个婆子就跟捧着烫手的山芋一般,骑虎难下。
其余的下人,迅速拉开与两人的距离,挪着步子想往院门外走去。
“谁让你们走了?当我梧桐苑什么地方?随便个阿猫阿狗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陶佩玖端起盖碗茶,低头轻轻吹了吹,茶汤上的白沫子,声音轻柔飘忽。
“跪下!”陶佩玖将茶碗重重地墩在茶几上,喝道。
那几个丫鬟婆子一惊,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顿了一下,陶佩玖才幽幽说道:“你们往日里在府里,胡作非为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只是素日里我懒得理会,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今日竟闹到我的院里来。”
抱着猫的一个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堆着笑说道:“我们都是芸妃跟前的人。我们做下人的,都是听主子吩咐行事,不敢有所僭越。至于屋里破损的器物,都是这两只猫做的孽。小的将它们交由王妃处置。”
说着,用胳膊肘捣了捣旁边另一个抱猫的婆子。那婆子会意,也将猫举了起来,口内附和道:“是啊,是啊。”
陶佩玖冷笑了一声,环视一下四周,说道:“瞧瞧,她倒能耐了。我还没说什么,她倒替我做起了主。——张嘴!把这个眼里没主子的嘴打烂了!”
顿时梧桐苑这边走出一个婆子,“啪啪”两下,左右开弓,又脆又响,打得地上那婆子眼冒金星。
那婆子是芸妃提拔的,自己的一个远亲,仗着是芸妃眼前的红人,寻常下人都不放在眼里。
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吃了大亏,哪里肯罢休。一边呼天抢地地嚎着,一边将猫丢到一边,起身跟刚才打她的婆子,扭打在一处,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打老娘。”
另外的人也有躲远的,也有起身拉架的。梧桐苑里见己方吃亏,也有纷纷加进去的。一时又闹做一团。
两只猫则趁人不备,跃上房顶,一前一后的消失在屋宇间。
“哗啦”一阵响,从挨打的婆子衣袖间,滚出些物什来,亮闪闪的,细细碎碎,散了一地。。
那婆子立马跪在地上,慌手慌脚地将撒在地上的东西,拨弄到自己面前,用衣襟兜了,说道:“我给女儿办的嫁妆,今儿个打算送她。”
拂叶眼尖,早出声阻止,说道:“你女儿的嫁妆里,竟有王妃的头面,这可奇了。”一面说着,一面扯开衣包。
众人看去,里面有澄黄带宝石的璎珞,有步摇,有珠钗,还有银勺子,镶金的筷子等等。
白管家知道是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忙上前一步。挨个唱诺:宝石璎珞一串,系某年月,何人所赠,又与何时,送于梧桐苑等等。
那婆子面无人色,“啊”的一声,瘫在地上。
拂叶带着几个伶俐的小丫头,上前,将那婆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在她口袋里,搜出些梅花金锞子、扇坠、戒指等,从她胸口处搜出些描金扇子、靶镜等物,更可笑的是,她腰带里竟别了一溜儿邢窑海棠花盘。
见过浑水摸鱼的,也没见过这么狠的。这是洗劫的节奏啊。
芸妃脸色铁青,她让她借机打砸一番,可没让她做贼啊。芸妃嚷嚷着:“这眼皮子浅的老夯妇,赶紧打出府去。”
白管家慢条斯理地说道:“芸妃且息怒,审明白了,再发落不迟。”
芸妃怒道:“事实很清楚,有什么可审的。拖出去,打一顿板子,撵出去就是了。”
那婆子赶紧爬在芸妃脚边,哭道:“芸妃救我。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起了贪念。你让小的们,砸烂了那些东西,小的觉得可惜。与其糟蹋了,不如小的偷偷带出去,换两银子也好度日。”
芸妃一脚踢开那婆子,喝道:“住口!我让你抓猫的,几时让你砸东西的。糊涂东西,还不快点儿滚开。”
那婆子被一脚踢中胸口,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白管家命人看住进屋抓猫的一群人,挨个搜寻起来,也有没拿的,也有拿的多的,也有拿的少的。
白管家一一登记造册,命人将这些人看管起来,待禀明了王爷好发落。另带了人进屋清点,碎瓷一拨,破损的物件一拨,足足对了一下午。
好在卧房摆设简单,只少了些东西,其他的倒没有损坏。那些下人,还是有所顾忌的,不敢太造次了。
芸妃见自己的下人出了纰漏,闹了个没脸,赌气走了。白管家自然不敢阻拦。
陶佩玖倒是可以惩治芸妃,但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芸妃经此一事,想是会安分很久。对陶佩玖来说,这就够了。至于伊冷安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那就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陶佩玖命分管器皿,钗环的丫头,协助白管家清理现场,她自己带了春竹往后园小花厅,溜鸟玩了。
白管家遣人来,说道:“白管家来请王妃示下,已经命人开了后楼库房,王妃有看得上的陈设摆件,重新选了,白管家一并派人搬了,好按王妃的意思布置。”
陶佩玖听了摇摇头,说道:“跟白管家说费心了。苑中原有的物品,清点完毕即可。无须重新添置了。”
下人回去,回明了白管家。白管家更加忐忑,亲来说服,就差跪下磕头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