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壮丽的雪神山,亘古不变地矗立在雪神城外,日复一日地接受着羽辛族的虔诚膜拜。
她倾听到了谁的声音,又实现了谁的愿望?
没有人知道。
雪神山随四季的更替,阴晴的变化,呈现绮丽姿态,时而云雾缠绕,雪山时隐乍现,时而上下具开,云带束腰,时而碧空万里,群峰如洗,闪烁着剔透的银光。
与雪神城的热闹相比,在雪神山下的东北角有一个宁静的小山村,名叫那溪村。
凌晨,当雪神山迎着曙光,峰顶染上晨曦时,那溪村还在酣睡。
简单的卧室里,朴素的床幔中,陶佩玖被一剑穿心的噩梦惊醒了。
这样的梦三年来一直纠缠着她,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可是疼痛却是那么真切地袭来。
陶佩玖盯着朴实无华的帐顶,思绪飘远。
箜篌在关键的时刻,满足了她的执念,将她送回了雪神山。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传送失误,总之,她最终出现在镜泊湖的冰冷湖底。这镜泊湖的湖水由万年冰川融水汇集而成,被称为寒水湖一点儿也不夸张。
得自凌云处的辟寒珠,自动形成了一层光膜,保全了陶佩玖,并将一段艰涩难懂的心诀,一遍一遍地刻在陶佩玖的脑海中,促使陶佩玖运转心决,艰难而缓慢地愈合伤口。
在辟寒珠和心决的帮助下,陶佩玖等到了小青鸟带着师傅找到了她。
欧阳师傅为着徒儿的身体大伤脑筋,本来准备好的药材和配方都要重新考虑。更糟糕的是陶佩玖怀孕了。
按说以她的身体无法承担怀孕的负担,体内环境也不适合胎儿的成长,但是在欧阳师傅发现陶佩玖时,那胎儿顽强地存活下来了,发出微弱却柔韧的脉动。
欧阳师傅陷入两难的境地,无论是把孩子生下来还是打掉对于陶佩玖来说都是有极大的风险的。若是打掉意味着陶佩玖的身体会更加虚弱,而且以后有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
欧阳师傅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生育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一个子嗣决定一个女人命运的时代。
可是要是保下孩子,将意味着他准备的很多虎狼药不敢尝试,这样一来会延长疗程,二来增加风险,还会增加陶佩玖的痛苦。
几番抉择,陶佩玖抚摸着并不明显的腹部,重新燃起了生的信念,既然孩子选择了她,她决定和孩子一起面对生死未卜的将来。
欧阳师傅重新采挖一些新的药材,调整药方。
他们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木屋,推开吱呀的木门,带着尘封的浮尘气息。
因为主人的回归,木屋重新焕发了活力。
陶佩玖站在大个的圆形簸箕架旁,架子上的簸箕里晾晒着师傅新采挖的药材。陶佩玖用手拨弄着,仔细查看晾晒的程度。
这是每天陶佩玖习练心决外的最重要的一项工作。
还有三味药材就可以了。不知今日师傅的收获如何?
西下的斜阳,将篱笆小院各种物件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院的篱笆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前,将斜长的影子透射在小院中。
陶佩玖从变化的光影中,感知有人来了。
她轻声笑道:“回来了。稍等一下。饭菜马上出锅。”
她仍低头摆弄着药材,时而陶醉地嗅上几口。
她没有回头看向门口,在她的印象中,除了师傅外,她不认为会有别的人拜访。
门口站立的身影,愣了愣,住了脚步。
柔和的光线将巨大架子前的瘦小身影包裹得美不胜收。
这就是远嫁的神女?这么瘦削、纤弱,她是如何承担起阻止战争的重任?
若是由他再选一次,他还会将她作为筹码吗?羽辛族的士兵含泪送她远嫁,他们愧疚,本是他们的责任,竟压在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身上。
“咦?”陶佩玖终于感到一丝诧异,她缓缓抬头,露出清丽的容颜,平静地看向门口。
“咳咳……”那身影握拳轻咳。是一位清秀的男子,精致的五官,华丽的丝袍照亮了简陋的小院。
陶佩玖突然想起蓬荜生辉几个字。
“呃,这位公子是要看病吗?”陶佩玖歪着头,问道。毕竟欧阳师傅是此中高手。
近来一直没有人找来,陶佩玖差点儿忘了这一点儿。
看这公子的情况,似乎保养的还行,气色也不错,难不成有什么暗疾?
陶佩玖在想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师傅他老人家最近不接诊。您还是去雪神城吧。那里的回春堂,坐堂大夫都很有经验。”陶佩玖摊开手说道。
门口的身影,憋得脸通红,重重地咳了一声,这一声中气十足,似乎在证明自己的身体无恙。
那陶佩玖就搞不懂了。没病没灾的,跑来捣什么乱?
“我有事找欧阳师傅。”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冽带着淡淡的陌生和疏离。
“这样啊。师傅还没回来,怕是还要等一会儿,您是坐一会儿还是改日来?”陶佩玖没有从男子身上感受到戾气,所以也就没有直接将人扫地出门。而且就她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等等。”男子简短地说道。
“好吧。”陶佩玖伸手指向院中一处木桌,说道,“那公子这边坐一下。我去泡杯茶。”陶佩玖猜不出男子与师傅什么关系,万一关系很好,她可不能怠慢了。不过话说师傅有和谁关系很好吗?貌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