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还是敌不过来者。礼克的死亡还算荣誉,一剑刺入胸膛,不辱他一生追求的骑士精神,然后他们把他的尸体头向下的绑着一路拖着走,到最后已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她根本就认不出那是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酒窝的弟弟。
拿下了城堡之后士兵们冲进来,开始了疯狂的杀戮与抢劫。回忆中的一切都被他们拿走了:墙上挂着兰卡斯特家族世世代代的肖像画、从曾祖母时代就传流下来的珠宝、小弟雨果的玩具、妹妹伊利蒂亚的漂亮裙子、宫殿里的摆设和家具、霍特学士的书籍、家族的盔甲与武器、旗帜与盾牌、就连各处摆设的白玫瑰都被他们摧毁。
然后他们冲进了她和弟妹们的房间,扯掉了她的衣服鞋子,死命地扯着她头发上的装饰与首饰,最后有人扒光了她的贴身衣服。她从小便被训为完美的淑女,但那天却尖叫着呐喊着,难听的声音在寂静的城堡里旋回不停的回响,但谁都没有来救她。她被丢在了床上,有人压了上来。
最后,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她裹着床单被人粗鲁的推出去,弟妹们在身后哭泣。只见走廊上大厅下躺满了熟悉的人的尸体:从小服侍她的侍女、至死都没有离开门房的士兵们、胖墩墩的主管大人、厨房里满脸雀斑的主厨夫人、只要对他笑就会脸红的看马少年、训练哥哥们的阿莱克斯巴罗夫骑士,表姐妹爱丽丝与巴蒂雷西亚、守卫首领艾尔梅特爵士……她颤抖着,缓慢地走了出去,赤脚踩在光滑地板上四处散落了的白玫瑰花瓣上,逼出来的全都是淌淌的、热乎乎的、温暖又粘腻的血。
亲人的、朋友们的血。
大厅中,里约克叔父坐在父王的座位上,对她慈祥的微笑。
夜渐深,风似乎有点冷,她扯了扯披在肩上的衣服,抱住了自己。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似是上辈子,又仿佛是昨天。
而现在,中庭院后的西墙也倒了。或者说,它终于倒了。黎昂山谷的白玫瑰,终于要凋落了,它终是抵不过敌人和时间的摧毁与消磨。或许它早就枯萎了。父母不在了,兄弟们惨死,连陪伴她到最后的霍特学士也死了,她应该也会随时死去吧。
或者,其实她早就死在那一天,现在留在这儿守着兰卡斯特城堡的,只不过是一个死去的公主的幽灵,仍然依依不舍的、念念不忘的,在空荡的废墟之中晃荡。
不知道自己还要活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