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不是好人的人却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又几次舍身救我,我若是还因为别人对他的看法去仇视他看轻他,我又是什么人了!”绿竹一听之下不由得气血上涌,就好像梁灼说的这人真是她认识的一般,鼓着粉嫩的腮帮气鼓鼓道,“何况这乱世之中,好与坏又哪有那么绝对,我只知道别人对我好我也要对别人好,虎狼还尚且有念恩之心……”
“何况,这天底下没有谁,是该谁欠谁必须对谁好的……”
梁灼心底“咯噔”一下,似乎是想起了许多事,只眼波凝视着红冉冉的烛花,喃喃道,“是啊,这天底下竟没有谁,是该谁欠谁必须对谁好的……”
“是啊,这天底下竟没有谁,是该谁欠谁必须对谁好的……”
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一切,都有尽头……
绿竹见梁灼如此这般,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一时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连忙红了眼眶,带着哭腔道,“梁大、梁大大是不是我,是不是绿竹说错了什么,我,”
“没事,我只是和你聊了这么长时间的天,觉得,觉得……”梁灼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风念萱和孟戟神君的影子,风念萱和她妹妹置气时候的样子,还有孟戟神君默默挨着伤口走回去的背影……
不管孟戟神君做了什么,好也好,坏也罢,他都没有必要因为他是好人而对梁灼好,或者因为他是坏人而对梁灼好……
总不能说,这天下间,因为有些人十恶不赦是个坏人,他们就必须对你好,对你死心塌地、任劳任怨吧?
她,终究还是太过任性了。
“梁大大……”
“没什么,我饿了。”梁灼又想起孟戟神君丢掉的那块雪帕,望了望绿竹,“对了,你知不知道这的厨房在什么地方?”
“这的厨房?”绿竹笑了笑,“你们是大小姐的亲家,这楼阁里的大小配置自然也是最好的,梁大大要是饿了,咱们楼里的小厨房就在楼下,我现在就带你去。”
“好。”梁灼心里打定了注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外面的天色是一抹黑极了的藏蓝,暮暮地,天边挂着稀稀朗朗几颗疏星,阿鼻大帝还没有回来。月亮却是圆了,雪白圆滚的照在外面,光明赤亮一片,倒让梁灼忽而忆起原来教书的老先生为什么总告诉她古时候,喜欢作诗的人还会将月亮比作白兔……
此下见了,才知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写的就是梁灼现在,此时此刻的一片心境,“灯吹了吧,月亮着呢……”梁灼的软缎子绣花鞋踩在木质楼梯上,虽然轻,还是落下一些沙沙、沙沙的声音……
如同风吹,如同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她容色未变,眼眸如水的及笄年华,遇上了那个年少的梦中公子,他的手温热,温热的一点,像是寒冬里的一点点稀薄的阳光,稀薄的就只够向往和憧憬……
却只是,越向往、越憧憬便越冷……
一角冷月雪白地铺进去,走在前面的绿竹缓缓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点燃了最边上的一盏油黄的油灯,娇笑着道,“哎呀,不好了,就只剩下一些冷盘食材了,要不,梁大大,我给你凑合着煮点东西吃吧……”
“不用。”梁灼走进去,在泛着浓浓烟火味的石砌的锅灶台旁,梁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热泪盈眶,曾几何时,在她心底深处,所盼望,所希翼的也无非就是这样的生活,“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梁灼看了看箩筐里用白布盖着的剥了皮的鸡鸭鱼肉,又看了看旁边一个笼子里养着的一只灰黑色的鸽子,灰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眼睛,看上去很是俏皮可爱。可是越是这样可爱,就越让人心动,只是,作为一种食材,越让人心动,就离死期不远了。
“绿竹,你会做清蒸乳鸽吗?”
“这个……”绿竹不解地看向梁灼,瞠目结舌了好一会,才缓缓点头道,“会。”
“教我。”梁灼缓缓捋起袖子,皓腕凝霜雪,回眸一笑楚嫣然,可是现在她只想做那个“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的女子,她不想再做回那个自以为是茫然无知的任性的南国郡主,她试着想尽力挽回点什么,补偿些什么。
月光如水,一灯如豆,东面偏厅。
“阿丑她没有恶意,只是……只是……”男子汗流如注,眼眸微闭,深吸了口气,淡笑地看向迎面而坐的另一个黑衣男子,“你不要怪他。”
“哈哈哈”孟戟神君看着大汗淋漓的阿鼻大帝,手轻轻一拂,敛好衣襟,方才受伤的地方已然全部愈合,只是阿鼻大帝略显有些苍白,显然是劳力过度,便微微笑了笑,“见到你和她,我才终于明白这世间万物果然是相生相克,而男欢女爱就更是左不过一物降一物……”
阿鼻大帝怔了怔,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一灯如豆,寂冷的屋子里陡然回响起两个男人爽朗而响亮的笑声。孟戟神君微微一拂衣,似笑浅笑,“阿鼻兄既然归心似箭,又何苦在这与我做望眼欲穿状,走吧。”
月洒西窗,佳人倩影如波。
绿竹的声音和梁灼匆碌的身影相互交叠……
“清蒸乳鸽,乳鸽一只,辅料有牡丹是十钱、枸杞、大枣、香菇……”
“然后……”
……
“对了,先用水将鸽子洗好,再放入水中浸泡一刻钟……”
“再然后,用砂锅煮……”
……
“放入清水、鸽子。加入葱姜……”
“……香菇洗净……”
“大火烧汤小火慢炖……”
“炖半个时辰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