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目光闪烁之后,简竹与阿星终于达到了共识。阿星先把简竹搬到稳僻点儿的地方,让他自己挣扎去。
至于阿星,就忙着带他老爹履行承诺去了。
那时候两位少君在拜天台下对峙,空气已经紧张到擦根火柴都会爆燃。洪缣想努力说服洪综:“你知道,一定要打,你打不赢的,徒增伤亡而已……”
“哦?你要让觉城的锋刃染上安城卫兵的血?这就是你的君子风范?”洪综冷笑,“你下决心跟安城士兵对峙的一天,就决定了你的失败!”
“我这边也有安城士兵的啊……”洪缣觉得很头疼。他身后又不是只有云裳支持9有从前的仲党们、还有一些对洪逸死因存疑的聪明人们。毕竟还是有一部分安城力量站在洪缣这边!
洪综用一串咆哮淹没了洪缣的试图说理。
洪缣挣扎出一句话:“再说父君的死实在……”
洪综用更响亮的咆哮又淹没了他这句说辞。
洪缣没法子了,使个眼色。
响亮的号角声,震破天地。
觉城用来传话的螺号算响了吧?跟这种号角声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萤火之光欲与星月争辉。
十二城大地上顶级的乐器。戾牛骨器!
所谓戾牛,身如象、头如猪,最是福相。它的头,虽然没有一座山那么大,吹进风去,却能发出一座山咆哮那么样的声音。据说地狱里的恶鬼听到这种声音,都会吓得让开路。所以它是下葬仪式上再绝妙不过的乐器。
这戾牛骨乐,正摆放在君棺之后。
这副君棺,是洪逸的棺材。
洪逸已死,尸身失踪。洪缣他们怀疑是洪综藏起来。洪综他们则怀疑是洪缣夺走了。阿星夺尸,倏忽来去,谁也搞不搞他的身份与目的。总之真相不明。洪逸已死则已是大家的共识。洪综为了即位,也不得不快点给他发丧不可。他的棺材。就摆在了拜天台下。
按仪式要求,新君即位,得先在拜天台下,率百官及臣民代表,给老君灵棺行礼——如果老君还活着,就决定让出君位,那末老君坐在拜天台下受礼——这项礼毕,嗣君走上拜天台。向天宣示、同时接受检验。如果嗣君没有任何君主血统,或者干下了绝对不能正君位的大恶事,会有雷霆狂风把他卷下来、劈下来。视他罪孽而定,有直接就劈死的,也有只是碰伤毛皮的。总之只要被搞下台的,就证明不合格,无法正君位了。大家只要再找个新君了。
拜天台这项检验嗣君合格与否的功能,屡试不爽,所以几乎也没什么人明知自己不合格,也要上台试一试。谁会跟自己过不去。非要自取其辱呢?敢上拜天台的,多半自己掂量过了。
洪综也掂量过自己:陋统、论出生到现在的表现,他通过拜天台的检验都毫无问题。唯一的困难在于洪逸之死。
幸亏右夫人也为儿子考虑过。她在动手前。没有给洪综任何暗示,洪综完全不知情。他手上没有父亲的血。
杀洪逸的凶手,右夫人,当场也死了。于是洪综也不再有什么为父报仇、诛杀凶手的责任。他没有罪。
他是可以上拜天台的。
云裳不惜用觉城士兵守在拜天台下,就是怕他上了拜天台,正了君位,既成事实,要再扳过来就难了。打心眼儿里,云裳对右夫人厌恶至极。也不希望这样一个讨厌女人的孩子正了君位。
但如果洪缣始终不出面跟洪综抗争。云裳身为客君,也不能在这儿一直跟洪综顶下去。只好献出洪缣。向洪综谢罪,希望重新达成政治上的友好关系。
幸亏宝刀毒发。洪缣终于下了决心。
洪综用他的咆哮盖过洪缣的说理。洪缣就请人吹响了戾牛骨乐。
戾牛这种动物。数量极少,头骨难取、更难吹。一千个猎人日夜不停搜山的话,大约要一千个月才能找到一头,用一千个人围堵,或者能把它的头砍下来,风干一千天,可以吹了,一个人是吹不响的,只好在头骨的裂口处接个大管子、大管子后头再接许多根熊子、每根熊子后头再接小熊子……不说一千,至少也要有七八百个吹鼓手吧,每人分到一根细管子一起吹,所有的力量汇在一起,才能把它吹响。
所以它根本不是寻常老百姓能用得起的,而是“君”级葬礼上的专用礼器。
洪综在拜天台上陈设了空的君棺。君棺之后,当然也要配上这样的礼器。
戾牛骨乐一奏响,什么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场中当然就安静了下来。
洪综震怒地望着君棺后头走出来的几个人。
三大尹全体,五平章事中的三位,九阁丞中的一半。
这几个人的出现,明显想要调停兄弟俩的纠纷。对洪综来说,这种调停,就等于是倾向于洪缣。
缺席那几位,若非洪综的死忠党羽,就是实在不愿意插手此事,硬避开了。还有来不及避开的,像三大尹中的吏尹,其实是洪综的人。但另外两位大尹,一位偏爱洪缣,另一位觉得主持今日调停仪式也未为不可。两人一合计,三大尹不全部到场可不像话,就联手去说服吏尹。
吏尹很滑头,说:“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我要考虑一下!”说是这样说,人就打算溜出去给洪综报信。
另两位大吏一边一个把他架住了,笑呵呵的:“既然来告诉你了,就不容你跑了。”“你看某某平章事、某某阁丞,我们怕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都不跟他们说。”“相处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