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太后要到这儿来,这不是担心遇上了不妥当。只好是实话实说了。”沈菱凤笑笑:“您也知道,但凡是见到我,就有说不完的话。我也担心遇到皇帝皇后去大觉寺请安,那多麻烦。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嗯,原该如此。旁人不小心不仔细就罢了。”沈鼎玢好像突然想到女儿方才让小丫鬟去安慰那个不懂事不懂规矩的女子是为什么了,这丫头鬼心思还真是多。认真看了女儿两眼:“凤儿,皇太后回京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昨儿收到的滚单,说皇太后回京住在大觉寺,指着要见我呢。”澜惠递来的团扇正是时候,凉风徐徐很舒服:“难道女儿未卜先知知道皇太后什么时候回来,那岂不是成了第二个沈丞相了。”
“你若是男儿身,这个宰相非你莫属。”沈鼎玢早就说过,女儿若为男儿身,必然是国家栋梁材,只是老天都是事前就安排妥当了,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甚至改变什么的。
类似的考语第一次听到,沈菱凤还不知道父亲有过这样的念头,大概是一闪而过吧。想想,父亲曾经为了自己的婚姻都在殚精竭虑,会想要过要女儿步他的后尘?要是真这么想的话,还不如蓄着心思,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当初就该由着自己的心思,嫁给亮哥。不论是做皇后还是闲云野鹤般的游妇都好,只好大家都无悔。
想起来,父亲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只是觉得可以胜任一个宰相之责。至于最后舍得还是不舍得,真的是见仁见智了。
曾献羽第一眼看到赵敏脸上的伤,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沈鼎玢一把年纪,还是火性不减。在朝中不止一次听人说:曾大人,令岳丈当年是连先帝都当面顶撞过。都说魏征犯言直谏唐太宗,那都只是史书上的记载。无人亲见。可是这位沈丞相犯言直谏,却是不少大臣亲眼得见。先帝气得七窍生烟,嚷嚷着要把沈鼎玢卸职丢官。转过身,又是赐宴又是加恩。当年的相府可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府邸。那几座亲王府邸都未必能够胜得过。
说到这些的时候,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居然是艳羡外加无可奈何,言下之意大概是沈鼎玢之后,再无人能续其辉煌。说不定还有说曾献羽虽然是沈家女婿,居然不能承其衣钵,是不是在替沈鼎玢抱不平。
每次听到这些,曾献羽都是当作一部传奇或者是一本旧时的故事来听,毕竟他没亲眼见识过沈家的辉煌,也无法去体验这种辉煌光鲜背后还有什么样的故事。他只知道,自己每次面对沈鼎玢和沈菱凤的时候。心里多半都有点发怵。
沈鼎玢不苟言笑,沈菱凤看上去温柔大方,其实就是一尊裹着人气外衣的冰美人,不跟她在一起,不跟她那么近。永远都不知道沈菱凤会有多冷。
那天跟沈鼎玢一起饮酒,简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沈鼎玢固然是没有了宰相的架子,可是多年中枢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在短短数年里将一身积威褪去。
“用冰敷敷,再让太医开一帖活血化瘀的丸药吃下去,过几日就好了。”难以想象。沈鼎玢会气得这样。他不是一向喜怒不形于颜色的?
“还有沈菱凤,不由分手给了我一耳光。这是什么大家闺秀?有本事就拿着话把我说回去,打人算什么本事。”赵敏夹裹不清地嚷嚷着,不知道又是谁犯到她手里了。黑白颠倒,也不管这件事是从谁身上所起,也不管谁对谁错。能说沈菱凤不好就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归结到自己身上。
曾献羽看了眼专心给她冰敷的琳琅,她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琳琅是谁的人?就连管家都拿琳琅没法子,就算是做错了事,只要沈菱凤不发话。谁都拿她身边的人没办法。这身边的人可不少,锦弗和澜惠都不算,只要是从她娘家陪嫁过来的,只有她才能处置,任何人不能僭越。
“行了,不说了。”曾献羽不想她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她自找麻烦,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琳琅一字不差的送到沈菱凤那里去:“好生休息,晚饭想吃什么就让人送到这边来,你就别到外头去吃了。”
“我这样子,出去还不被人笑死啊!”赵敏刚才大声嚷了一句,马上就闭了嘴。不是她看出琳琅是谁的人,而是张大了嘴,疼得皱眉。
曾献羽点点头:“琳琅,敏儿想吃什么,你叫厨房单独做了来。”
“是。”琳琅答应着:“奴婢知道。”叫得好亲切呢,还是敏儿。老爷今天正不痛快,若是这话被老爷知道,恐怕又有一场气生。
这番话还是传到了沈菱凤耳朵里,正看着锦弗做针线的人,摇着团扇的手停了一下,继而又慢悠悠地扇着:“无非是显得亲近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犯不着当作正经事来回。琳琅也太小心了。”
“简直是皂白不分,颠倒黑白嘛!”澜惠忿忿不平:“早知道,就让穆侍卫把她拖出去好了。”
“浑说。”沈菱凤笑着斥责了一句:“你以为杀个人就这么容易?难道穆辰杀了人,不用吃官司的?又不是从前王命在身,凡是都有个说头。现如今,他不过是我们家的侍卫,说是跟从前俸禄一样,要是出点事儿你瞧瞧,谁会记得这些?”
“都是哄人的,只会欺负老幼妇孺。”锦弗把针线递给沈菱凤:“小姐瞧瞧,这个颜色配得可好?我倒是觉得小姐说的鸦黄跟葱心儿绿配得好看,若是再压上几根明晃晃的金线,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