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少陵镇的街上几乎是空无一人,商铺都已经关闭。t/皎洁的月光洒在街道上,用青石长板铺成的地面上映出了一点濡湿的感觉。
沈言昭停下脚步,闭上眼睛。
没有风,味道也不一样。
这时候,她才有了离开归宗峰的实感。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师父在做什么呢?
忽然,一只银色的蝴蝶轻轻地从沈言昭身侧飞了过去,翅膀上下震动,没几下就飞出去老远,而后,毫无征兆的消失了。银光破碎,如细粉一般落下。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有个女声念道:“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也!不知周也。俄然觉,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脚步声戛然而止,那女声问:“现在的你是在梦中,抑或是不在梦中?”
沈言昭倏然回身,只见身后立着一个女子,鬓发腻理,纤?婉丽,身着青色长裳,光彩焕发,抿唇含笑。
“自然是不在梦中。”
“哦?”女子轻轻应了一声,唇边笑意更浓。
沈言昭觉得此女十分诡异,伸手搭上自己腰间别着的长夜,一脸戒备。可那女子却一晃身子,凭空消失在原地。沈言昭立刻放出神识,却发觉自己的神识被狠狠抑制住了,压根无法扩散到身周五步之外。
这时候神识还不如自己的眼睛,沈言昭环顾四周,依然都还只是空荡荡的街道。
然而虽然没有风,她身旁这户人家在门口挂的灯笼里的火却明明灭灭,摇晃不定。
沈言昭往女子消失的方向跨了一步。
可就是这一步,她身周的景象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言昭脑袋一昏,身子一轻,再回神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归宗峰的广场上。万归殿后面的藏书室开着,里头透出鲛珠柔和的白光。
沈言昭疑惑地走进去,却见墨行衍正站在书架边上,手中拿了一本书,翻开正看了一半。
见沈言昭进来,墨行衍抬起头:“修炼结束了?”
不知怎么的,沈言昭点头道:“嗯。”
“你的阵法练习到几阶了?”
“练到四阶的第二十阵了。”
“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沈言昭摇头,突然觉得腿边有什么东西蹭了过来,低头一看,正是铃铛。
铃铛?
铃铛虽然是和她结了灵契的灵兽,但是平时一向与墨行衍更为亲密些,要蹭也应该……
沈言昭抬头向墨行衍看去,鲛珠的光芒下,外的空洞冰冷,仿佛在透过她看什么其他东西一样。
“师……”
沈言昭刚喊出一个字,周围的书架却迅速变成碎块,散落到虚空中,无处可寻,四周一片漆黑,只剩下墨行衍还站在身前。
沈言昭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了天虞,来到了夜晚没有风,空中散发着世俗气味的少陵镇。她左脚微微后撤一步,右手将长夜从腰间抽出,对着面前的墨行衍一挥。
墨行衍的身体如同是映在水面上的影像一般,轻易地被沈言昭这一挥打散形体,空中漾开水般的波纹。忽而四周飞来一大群银色的蝴蝶,覆在了墨行衍扭曲的身影上,渐渐组合成一个人形。银蝶散发着银白色的柔光,半晌柔光散去,蝴蝶消失,露出了一个青衣女子。
“现在呢?在梦中,抑或是不在梦中?”
沈言昭盯着女子,说出了和先前一样的回答:“自然是不在梦中。”
“哦,是吗?”女子的手轻轻一挥,她身后又飞出千万只蝴蝶,铺天盖地向沈言昭这处飞来。银光闪耀,如星辰璀璨。
沈言昭左手摊开,凝出数根冰锥,而后控制着冰锥向女子飞去。
女子也不动,冰锥瞬间穿过她的身体,她的身形也如刚才墨行衍的一样,如荡漾的水波般扭开。
银蝶还在四处飞舞,在这片漆黑的地方看上去十分诡异。
不知什么时候,玄黄突然出现在沈言昭的身旁,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不过是迷阵而已,快点破掉出去。”
原来是迷阵……
沈言昭点了下头,闭上眼睛感受。
凡是阵法皆有阵芯,越是高阶的阵法,阵芯越是稀少,甚至只有一根到两根。只要能够破坏游移的阵芯,阵法自破。
只不过高阶的阵法阵芯一般都在死门之中。
死中有生。
墨行衍在解释阵芯的时候曾说过:“无是无非,无生无死,无可无不可。”
凡是阵法都明确区分了生门和死门,然而生中有死,死中未必无生。阵法最困难的其实是生门中设死门,而死门中设生门。迷阵的主要用途在于一个“迷”字,这正是对生门死门互套互换的最高阶运用。
沈言昭闭上眼睛,隔绝了银蝶对她视觉上的干扰,仔细用五步内的神识,感受着阵法中的走向。
有一阵很轻的风,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吹着。
生门?
沈言昭轻笑一声,逆风而行,朝着反方向走去。
沈言昭走了许久,终于看到这漆黑的地界中有一个白色的光球,银蝶在光球附近转悠,不时就会有几只被光球吸收进去。沈言昭并不犹豫,直接走进了光球。
视野中白光一闪,随即场景变换。
远处是连绵的群山,时节正好,山上的树木一片青翠,看着十分舒服。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个小小的院子,面前有间屋子,檐下挂着两挂风干串起的大蒜,还有数串青红辣椒。墙边放着一个大大的水缸,用木头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