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你大姐我对不住你,没脸见你哟。”群芳直挺挺跪在米苔面前,她回避着米苔的目光,把头朝下耷拉着,嘴里嘟嘟囔囔翻来覆去说着同样的话。
米苔知道大事不好,一定是那二十万日元借款之事有了变卦。她浑身血液似乎冻住了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一概听不见。那颗心仿佛刚跑完百米冲刺,蹦蹦蹦狂跳不停,要从嗓子眼里飞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看见比自己年长那么多的群芳羞愧地跪在面前,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她去拉群芳,“大姐,您先起来。”
“大妹子,你不原谅我的话,今天我就跪死在这里。”群芳还是不看她,一边躲避着米苔的双手。
“没有您说得那么严重。您快起来。”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天我食言了,以后有何面目在这世上处世为人呢。”群芳的声音带着哭腔。
米苔看她不肯起来,只好自己也和她面对面跪了下来。“是因为李大哥反对吗?”
“那个花岗岩脑袋,一提起他我就来气。他死也不愿意离开这里,也反对女儿出去谋生。我们这个星期天天吵架。今天他知道你要来,带着女儿躲出去了。”
“这二十万日元是我们一家全部的财产,虽然在这里不愁吃穿,但是毕竟是异国他乡,要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你出去后,会很艰难的,哪样不需要花钱啊。你的在日签证也快到期了吧?万一找不到工作,只能回国。就是你有心还这笔钱,也需要长久的等待啊。”
米苔想,现在是骑虎难下啊。所有人都知道我要离开,自己接受了那么多的礼品,连老祖都亲自出来送别了。
如果明天告诉大家,我不走了,如何说得出口。而且,不走的话,心总是有所不甘。
可是没有钱那真是寸步难行哦。虽说这几个月自己也攒了一点钱,估计只有四五千日元(合240~300元mb),连去东京的交通费都不够。
“大姐,您休息吧。不要紧的,我再想想办法。”她又去拉群芳。群芳看米苔原谅了自己,也就顺势站了起来。
群芳坐在床上看着米苔说:“大妹子啊,我看或者你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吧,我们还可以做个伴。”
“我考虑一下吧。”呆了一会儿,看群芳的情绪稳定下来后米苔就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米苔思绪万千。她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咚咚咚”,又传来了熟悉的剥笃声。
到共乐村后,几乎每到夜半,时钟指向11点整时,都会传来敲门声。米苔开始很害怕,还曾经在村民讨论会(聚会)上提起过,但是大家都不以为然,而且每次都只是响那么几下,就像猫或狗在门上抓绕,过后并没有出现过任何险情,慢慢地习惯成自然,米苔也就不再把它当成一回事。
再后来敲门声不知不觉成为她生活中的一个旋律,每天只有等待敲门声响过后她方能安然入睡。
今天的敲门声似乎比往常时间长,声音大,显得比较急促。米苔下床打开房门往外看,和以往一样,外面空阒无人。只有日本海在月光下发出一道道粼粼的波光。
米苔心想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去海边散散步,整理一下思绪吧。
季节已进入冬天,空气湿冷。她披上一件土布棉大衣,沿着沙滩慢慢行走。
夜风不大,但是带着彻骨的寒意,使她的脑子清醒不少。她决定明天还是要走。因为虽然她并不讨厌这里的生活,但是这样苍白无聊、麻木不仁、波澜不起、毫无梦想和激情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的生命里可以没有名没有钱,但是不能没有爱。只有找到小林正道才能找到她的爱。
她算了一下,用手里的钱可以坐最便宜的夜行大巴到达大阪,到了大阪后想办法找工作,筹钱攒钱,然后再去东京。
由于手机被收走,她的通讯录没有了。除了还记得宏刚的地址外,其余人的电话号码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这年头就连自己的家庭电话和手机号码都没有几个人能记得住哇。),只有到jp保险公司大门口去等小林正道。
还有就是蓝梦食堂的白妈估计也该回到日本了,只要找到她,很快就能跟小林正道联系上。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发现在屋门的把手上栓着一个小小的布口袋。也不知是被什么人在她散步前还是散步时栓上去的,大概是哪位相处得比较好的村民送来的临别赠品吧。
她解下布口袋拿进屋里。打开一看,可把米苔给惊呆了。但见里面放着一个半透明的迷你型文件夹,打开文件夹,掉出来一张新干线车票和两万日元(合1200mb)。
车票的始发站是新山口,终到站是东京。米苔把布口袋和文件夹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任何留言和署名。
这位雪中送炭的贵人会是谁呢?难道每天深夜来敲门的那个人是她在共乐村生活的守护者?他其实一直都在关怀着她,暗中保护着她?
经历了太多怪事的米苔,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对于那些想破脑子也想不出结果的问题,她采用高高挂起的态度,以不变应万变。她把新干线的车票放在枕头底下。那晚,她一夜无梦。
早上她很早就醒了。因为在面包房工作,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天才麻麻亮,四围万籁俱寂,米苔把正男送给她的贝壳项链贴身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