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关觉得自己的魂魄荡荡悠悠离开了身体,向天上飞去。
死亡似乎没有相像的那么可怕,反而伴随着某种解脱后的轻松。
人在世上走一遭就像是做了一个梦,而死亡,才是我们永久的家园和归宿。
妻子敏丽的脸在脑海里渐渐淡化,最后成为银幕上电影结束后那一片空白的幕布,渐近尾声的背景音乐还在轻轻传出,幕布上却只剩下一些似有若无的光影在摇曳闪烁,尾关终于跳出了对敏丽的怨恨,心中呈现一片宁静与和平。
尾关的灵魂不再焦虑,不再仇恨,也不再欢乐和悲哀,它似乎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肉身在慢慢化为一股青烟升入天穹,没有了ròu_tǐ,生、老、病、死的痛楚和不安也将随之消失。这就是永恒的生,永恒的天国,永恒中的永恒吗?
尾关的灵魂一下子还适应不了这一新变化,虽然心灵不再烦恼,安详宁和地好像进入到了一片浩浩荡荡、辽阔无垠的大草原里,但是,安详宁和里也伴随着无边的寂寞、孤单和无聊。想到从此以后永远只有自己和自己作伴,灵魂孤寂地在天地、沧海、山林间游荡,尾关就对红尘俗世充满了无比留恋。
就在尾关似死非死之间,脖子上的铁链突然松绑了,拼命吸入一大口空气的尾关突然间又活了回来。
眼前还是那间简陋的学生宿舍一般的神秘小屋,那个不知来历、神秘莫测、凶神恶煞般的女子,手里正端着一杯满满的白葡萄酒,风情万千地俯身看着他。
从尾关躺着的角度望去,女人丰满高耸的双峰透过敞开的v字衣领,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眼前。
才从死亡世界里醒转过来的尾关,面对如此赤裸裸的俗世刺激,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他偏转头去。免得自己的眼光不安分。
女人把尾关扶起,让他半靠在铁床的铁栏杆上,她怕床栏杆咯疼他的背,温柔地从床脚拿过一只柔软扁平的小靠枕塞入他背后。让他能靠得舒服一点。
然后,她把一杯葡萄酒送到他唇边,笑盈盈地说:“欢迎从极乐世界回归滚滚红尘。来,喝口酒庆祝一下。死去的感觉怎么样?”
尾关苦笑一下,对女子说道:“大姐,求您不要再折腾我了,这种断崖式的上升跌落,太让人受不了耶。您就让我死去吧,求您了。我终于解悟了,生命只是一个过程。我们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魇而已。”体验过死亡的尾关,对女子不再唯唯诺诺。
世人都怕死,因为大家都没有体验过死亡而死去的人是回不来的,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死亡更神秘、更恐怖的事情了。但是尾关是个例外,他从死亡世界回来了,他知道,死,并非人们相像得那么可怕,所以,他也就不再怵这个女魔头了。
“怎么?去了一趟回来你就大彻大悟了?”女子用酒杯碰碰尾关的嘴唇。示意他喝一口。
尾关皱皱眉头,将脸转过去,不理睬她。他只能用这样的小动作和表情来表示对女子的反抗。
“看来,刚才让你死得太轻松了。别忘了,你现在的小命还捏在我手里。下次,我要让你在痛苦中死去。我要用卷刃的带有斑斑锈迹的杀猪刀,一刀刀慢慢凌迟了你。”女人又用酒杯碰了一下尾关,脸上露出残忍的奸笑。
尾关听后毛骨悚然,脸上露出恐怖和惊慌。他想,这个女人既然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我现在虽然不怕死了,但是我怕疼啊!我不想死得太痛苦,不能死得太难看。
他心里叫着上帝的名字,我尾关前世里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造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孽,这辈子要过得这般屈辱啊!工作一直不稳定,生活挣扎在贫困线上,好不容易讨了一个老婆,以为从此以后可以过上男耕女织、夫妻恩爱的幸福生活,老婆却又不安于室,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写了一本畅销书,还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就从云端里掉了下来。而且,老婆还是一个生活不检点的人,原以为这样的半老徐娘没有人会惦记着,放在屋里可以高忱无忧,没想到,这个臭女人还弄来一顶绿帽子按在我头上。如果,高井真爱我老婆,像普希金和丹特士那样,为莫斯科第一美女娜塔丽娅决斗的话,我心里还有一点安慰,可是,高井完全只是把敏丽当成一个妓/女一般/玩/弄,把她作成发/泄下/流欲/望的工具,真正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尾关在心中哭问苍天,为什么你偏偏要让我品尝如此的奇耻大辱?现在敏丽犯下了杀人罪,她因为死亡而逃脱了法律惩罚,可是,将来一旦真相大白,活着的人,我作为她的丈夫,还有她的孩子大兰,两个无罪的受害者却将永远生活在别人的指责、白眼和唾弃之中。今天,有了点钱,本想出来找个女人散散心,消消火的,可是,敏丽阴魂不散,暗中作崇,让我撞上这个女魔头,现在犯在她手里,是想死也想不了,想活也活不好啦,上天天不应,入地地无门啊!!!
尾关不敢哭出来,怕女魔头一不高兴,会凌迟了他。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顺从讨好的笑脸,然后俯下头去,在女人手里喝了一口酒。
热辣辣甜腻腻的葡萄酒下肚后,不但没有浇熄他心中愤怒的火焰,反而让他的郁愤之火越燃越旺,它们像一只没头苍蝇,在他身体里四处乱窜,让他心烦意乱。如果身体能自由的话,他一定要杀死眼前这个女人,怎么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