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厮的通报,燕王眉头一皱:
“什么,动了胎气?!”
燕王刚要接着说什么,就见流云缩起身子,捏着那根削尖了的木棍转头就要往暗处走,立刻脸色一沉,语调有了威胁:
“流云!你给我停下!适才那是怎么回事?!”
流云侧过身,眼珠滴溜溜一转,已经恢复快乐的神气,只盈盈福了一福:
“方才么,王爷您也看到了,有刺客追杀奴婢,幸而这位老大爷出手,不然奴婢那两下三脚猫功夫可挡不住他呢!”
郭老眼中赫然掠过一抹凌厉,与燕王对视了一眼。燕王眼神沉郁,瞪了流云片刻,忽然说:
“这些事且先不论,既是门口来了女人,便由你这女人出面摆平吧!”
流云大为愕然:
“啊?!”
燕王眼中掠过一丝得意:他实是恨死了流云那副有事无事嘻嘻哈哈的嘴脸,终有能让你也错愕的时候!燕王简直有几分惬意地想。
燕王稍偏了偏头,示意郭老跟上流云:
“有郭老在,保你无虞!”
他自己却转过了头,脸色瞬间阴沉到像要滴水,低声向匆匆赶来的侍卫道:
“让振宇马上到书房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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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侍婢的帮助下,流云翻着白眼,重新挽了头发,换上了一件华贵的罩袍,外加一件御寒皮裘。当她终于带着郭老、使奴唤婢、大费周章地来到王府门口时,王府跟前的空地已经聚集起大堆旁观者,正兴冲冲地看着王府门口停着的两架马车。
其中一辆马车旁边有数位灰衣影卫阻挡着周遭看热闹的人群,另外一辆车厢旁边也是围了十来名随从,正瞪着眼睛赶人。无奈,就算围观者不能一看车内究竟,议论声却早已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是燕王府的林侧妃带人打伤了烈王府的女人!”
“听说了听说了,一直从宝阁那头开始闹,这都闹过半座城来了!”
“哎,哪个王爷的女人好看啊?!”
“不知道,还没露脸呢!没看都挡着车帘呢吗?!”
“啧啧,真可惜!”
“就算再好看也跟你没关系,瞧你那一脸口水!”
“嘿,吃不着还不让人惦记了?!”
他们中间围着的两架马车,一架是丽姬与香奴乘坐的,车帘挡得严严实实。另一架则打起了车帘,露出里头半躺着的一个红衣女子,身边几个小丫鬟扶着,不住掩面哀哀哭泣。
一见府里有人出来,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转向流云。人群中陡然响起啧啧赞叹声:
“这个小娘子也是个美人!”
“没错,真真的好相貌!这是哪位?!”
影卫领队的中年人回头看见流云,眼睛立刻一亮,膝盖微曲,低声道:
“丁侧妃!属下无能!”
流云笑眯眯受了他一拜,脸色却顿时一僵:中年人身上可说血淋淋的,一身灰衣也破烂不堪。
她眉尖微蹙,用眼神向影卫领队发问,就见中年人面露为难之色,用嘴往烈王府马车上努了努。流云立时心中雪亮,拿眼睛往那车上扫了扫,不由暗自心头火起,冷笑了一声:这也奇了,要真有事,早奔太医院去了,上燕王府里头闹什么?真有事的人,倒血吃呼啦地还在地下冻着!
当下流云带了人,慢悠悠、笑嘻嘻地晃了过去。流云先用眼风扫了扫右手边的青衣小厮,那小厮立刻心领神会,带着门房和其他几个小厮立刻开始驱赶围观者:
“都看什么看?!统统散了!”
“不许走!我们就是要让天下百姓看看,燕王府是如何残害手足至亲的!”
那辆马车上倏地跳下一名圆脸女子,大声嚷嚷,目光激愤。流云定睛一看,不由叹了口气,悠悠道:
“平康郡主呀……流云一向觉得,您是位贵人呢,怎的,今日竟给人做起丫鬟来了?”
平康一怔,脸立时憋得血红。她自来以自己的郡主身份自傲,要她哄着草莽出身的钰锦,本来也十分不情愿,此时被流云喝破,真是徒增羞耻。
流云看着平康神色变化,心中不屑:蠢妇就是蠢妇!
就听那马车内娇柔地呻吟了一声,红衣女子在侍女的扶持下缓缓坐直了身子,露出了真容。
饶是流云是女子,也不由暗暗喝彩:好一个俊俏的美人儿!只这一对眉毛,黑亮如雁翎,却是杀气重了些……一念未了,就听那红衣美人有气没力地道:
“奴家今日被燕王府恶奴所欺,腹中十分不妥……若是孩儿有失,那奴家我也活不了了……”
说着大声呻吟起来。流云眼珠滴溜溜转着,笑得令人如沐春风: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这是我家烈王爷的未婚妻,钰锦姑娘。”
钰锦身边的丫鬟通报。
“哦,钰锦姑娘呀!动了胎气是最不能擅自移动了,怎么……流云听说姑娘与我府中的下人是在宝阁起的冲突呀?怎么不在宝阁就地歇息,反颠簸了半座京城,巴巴儿地非来我燕王府门口躺着呢?”
此话一出,是个人都听出了她的怀疑,且“巴巴儿地来王府门口躺着”这话,可真是好说不好听了。围观人群之前并未按要求散开,只是略松动了一些,此时早有人咕地笑出声来。
钰锦脸色一沉,她本是草莽出身,武功虽是高超,弄这些小心思的思绪却并不细密。被流云这一问,她只有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