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东方露出晨曦。
江自流躺在井边,疲惫地看着天空。
白色的云朵在蔚蓝底色的天空中飘动着,自由,而且潇洒。
为什么人就不能呢?
这也许是因为人要活下去,所以人要赚钱,人还要养家。
然而像江自流这样的孤儿,即使是想要养家,也仅仅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谁让他没有家呢!
他每天都要从村子外面的树林中挑十担水,来灌满酒馆里的两口大缸。
酒馆是当初在树林里捡他的老伯开的。
那是一个吝啬,油滑,世故的老油条。
一想到这担水挑完,就可以回去吃到美味的馒头蘸酱,江自流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每天的这担水,总是他挑得最快的一担。
村是铭隐村,林是无望林。
从无望林到铭隐村,只有短短的两里路程,然而这两里的路程间,却没有一口水井。
村子里的人,只有到无望林去打水!
江自流回到了店里,和算账的王叔打了个招呼,忙忙到后院去了。
酒馆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不起眼的老人。
江自流只是在进入后院门的一刹那,碰巧看到了大厅角落里有这样的一个人。
江自流没有在意,往厨房里帮忙去了。
“小流儿,今天店里忙,你的早餐自己做吧,老爹还要给客人做饭呢。”
酒馆的老板和厨子,本来就是一个人。
江自流笑道:“可是刚才店里那个穿着麻黄道服,背背长剑,仙风道骨的那个老者吗?老爹你也太小气了,不过只是一个人而已,也有必要把我的早餐也给免了吗?”
老爹揉着面的手在面盆边缘敲了敲,道:“还不快去给客人烧茶,还磨蹭什么!”
江自流吃了两片焦馒头片儿,不情愿地提起了茶壶,走了出去。
用他的时差来说,现在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了。
这个时候就又有客人来访,他们还真是挺赶时间的呀!
江自流的沸水刚沏入茶壶,他还在怔怔地看王叔打算盘时,忽然听到了门外的说话声。
“真是累死了,我爹怎么会让我们来这么远的地方,要我说,那些江湖中的传言,每天都有上百个传说故事,要是每个故事都跑一趟,就算是跑到死,也不一定找得到一件宝物。”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明显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姐。
又听到一个男人讨好地说道:“是是是,世妹所言,真是至理名言,那些为了宝物而来的小人,听到了这句话,真的应该远远离去才好。”
那小姐跨过酒馆门槛,冷笑道:“哼!那你为何不让这酒馆里那个老头远远离去呢?”
那男人跟了上来,眼睛在酒馆中环视了一周,快步走到那老道身后,正要出言叫骂,眼珠一看到那把剑,人也木立了起来,憋到喉咙眼里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江自流定睛看去,这公子身穿着一袭绣着竹子的绸制白衣,面容清朗,眼睛中似乎有着一点点的桀骜。
那边的女孩却是穿着一身长袖的连衣布裙,和乡下平凡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她眼波如水,仿佛看见谁都像是在抛媚眼一样。
不平凡的公子哥,不平凡的大小姐,再加上酒馆里这不平凡的老道士,江自流看得出来,今天有好戏看了。
只听那老人说道:“年轻人血气方刚,这一点,很好。”
那白衣公子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低着头说:“是,谢前辈夸奖。”
老人傲慢道:“你能认出我这柄松纹剑,说明你还有点见识,今天我不会怪你,在我老头子发火之前,快滚吧!”
白衣公子正要后退,那小姐却上来一脚踏到了凳子上。
她微笑道:“前辈既然也是为了村头林子中的灵兽来的,想让我们离开,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江自流看着这边,微微侧头问王叔:“这位大哥哥看起来还是懂事得多,知道不该跟前辈动手,可这位姐姐,只怕要倒霉。”
王叔微笑道:“你错了,其实真正稳重的,是那位姑娘,那个公子只是上去试探对方实力的,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你不要觉得她是靠着家里才敢这么嚣张,依我看,那老道士未必是这姑娘的对手。”
老道士冷冷笑道:“就凭你?”
他眼神一凛,手仍垂在桌下,满篓的筷子,忽然如急箭般飞起,刺向那姑娘面门。
那姑娘还是在笑着,洁白的牙齿,嫣红的嘴唇,让旁观的江自流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江自流呼声还未起,所有的筷子,就又落回到了筷篓中,仿佛从来没有出来过一样。
江自流皱眉,有些惧意地说:“你说得对,这位姑娘确实很可怕。”
王叔摇了摇头。
只因王叔看得出来,刚才那些筷子,是被那少年闪在少女面前,一根根接住接住,再一根根扔进去的。
这少年好快的身法,好快的手!
老者伸手去拔背上的长剑,却遭那女孩一把按住。
女孩对老者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的脾气?千万不要再动手了,还是把你的力气留到无望林里吧,老骨头一把,可别给生吃了,呵呵呵呵……”
她放开那老头的手,笑着走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坐下。
白衣公子深鞠一躬,说:“孟世妹初入江湖,还望前辈不要见怪。”
江自流猜都猜的出来,这老头的脸色有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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