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经这么一打岔,洛水晶也差点忘了,要喊人进来做什么。
是要准备衣服,还是要准备肚子?
但不管怎么说,那个饿肚子的借口,都非常的妙。
唔!
突然发现,夙和这个男人,外表看着温润,其实内里,并不好骗。
拿过铜镜,落在手里,洛水晶满怀希望看过去,只一眼,就像见鬼了似的,啊的一声尖叫,手一抖,直接将铜镜砸在了地下。
另一间房,几个男人聚在一起,谈着事情。
“十五已过,我走了。还有,如果这个女人下次再发病,你们在场的,直接挑一人上去就行,没必要把所有人都叫回来!”
“既没那富贵命,就别生这富贵家!”
“装神弄鬼的把戏,这些年还没看够吗?难道你们都甘心被这样一个恶毒女人所毁了不成?”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话,你们最好都记住了!”
唇红齿白的男人说完,尚未长开的俊脸,还有些嫩嫩的轮廓,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完全是鄙夷,是不屑,似是能将天下所有人,都狠狠踩在脚底一般,是天生的睥睨,贵气。
他说完话,转身要走,华丽的锦袍,逼人的锐利,处处透着他的与众不同。
他也果断是不同的吧?
凤爻一直默不出声,直到此刻,才淡淡一声,“可是,你若不来,她偏偏挑的就是你,那又该当如何?你难道真的想死不成?”
这世上,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嫩嫩的男人听着,忽的就暴怒,“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你们一个个的,就真想被她这么一辈子玩弄在掌心里吗?你凤爻是个残废,你已经没什么可求的了,可我不同!我顾月楼,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也绝不会就这么碌碌无为的,一生要为一个女人所掌控!”
满心的怒意暴发,自称顾月楼的小男人,狠狠一脚将眼前的桌椅踢翻,怒极的眼底,带着与他年龄绝对不相符的深沉与狂虐,“洛水晶,她就是个恶魔!她一日不死,你我都一日难安!”
低沉的咆哮,又如同困兽的悲哀,虽然空有一身本事,却是投鼠忌器,永远见不得天日。
“那个丑女人,蠢女人,笨女人!她除了整天会吃会喝,会流口水,发花痴,会找男人与她合欢之外,她还会什么?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凤爻,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想过要杀了她!”
“杀了她,我们纵然是死,可也都得自由,可她不死,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一声声怒问,一声声低喘,一声声尖锐,那是一种压抑到极点,又压抑了很久的火山之怒吧?
凤爻微微眯着眼,看着顾月楼如此不顾形像的咆哮,狂燥,昔日完美的翩翩少年,骨子里,也不过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而已。
“残废么?可也有残废的生活。人,只要能活着,只要能活下去,总就是好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的吧?”
他轻声说着,眉眼冷漠带着千年不变的寒,他的神情也出奇的冷,如同腊月的风刀,看谁一眼,便是冰雪扑脸。
尤其顾月楼,忽然就觉得……刚刚,似乎是说得有些过了?
可他又拉不下那个脸去道歉。
他看着凤爻,眼睛落在他身下的轮椅-------斑驳的朱漆已渐渐被风月腐蚀,特制的滚轮,挟裹着他残缺的生命,已经在这其中,整整度过了十数年的光景。
而十年之前,凤爻,他也同样拥有过那般恣意挥洒的人生,却一切,都终止在那样的一个雨季。
“凤爻……”
顾月楼终于出声,可这声音有些干巴巴的,似破落的风箱,钻进了老鼠一般的不自然。凤爻知道他说什么,摆摆手道,“月楼,不必在意的。你说的对,我一个废人,这一生还有什么所求?只求时光静好,安稳度日而已。他日大限到来,便了此残生,再无挂念。”
明明是青春正好的男儿,却周身寡淡,如同一迟暮的老儿……垂死,却又盼着活,而他的活路,又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这样的命运,无疑是残忍。
顾月楼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终于是没说。
凤爻目送着他的背景走进阳光下,他双手落在膝上,渐渐冷凝。
“放心吧,好日子总会来的,稍安勿燥。”
一只手落在肩上,他略略回神,是花千叶。
眉眼妖娆,极尽风华,却偏偏是龙困浅滩,不得翱翔。
花千叶,出了名的fēng_liú,出了名的妖孽,这世上没他不敢做的事,也没他做不到的事。
然而事实,却就这么残酷。
他也一样,被困在这里,不得远离。
“花千叶,你也一样……终有一日,会冲破这困境,风云天下的。”
他们等,只管等。
等到那女人死了,等到那人出现,等到希望到来,等到重活一世……这之后,世上还有谁人,可以奈何他们?
眉眼重新崛起,凤爻黯淡的眸子骤然发亮,花千叶拍拍他的肩,扭着身子,拖了一地的旖旎,款款离开。
明明是一个极尽风华的男子,却独独钟爱这一身的艳红……恣意fēng_liú,又自得其乐。
这是一个宽心的人吧?
凤爻微微抿唇,问向最后一人,“锦朝,你呢,你怎么想?”
是要杀人?还是要等着……慢慢的被岁月杀死?
“唔!我没怎么想,你们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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