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燃的正盛,腾然窜起,将初春未至的清冷吞噬得一干二净,然花梓觉着冷,白玉曦也觉得冷。
他本想让萧叶醉和狼女劝花梓下山,这也就是他曾说过,要送给花梓的上元礼物,却未曾想,沐冷尘这个狗皮膏药也跟着来了。
而事实上,花梓早忘了沐冷尘与自己的恩怨纠葛,她又怎会惦记他?
只是乍一看到了狼女,勿语和师父,心中一时委屈难抑,想找个怀抱大哭一场,却未能如愿,所以心里不痛快。
她也不愿多做解释,本也不想在意白玉曦如何看待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蹲在河边,清冷的水托起裙角,将其上的细碎花纹染上一层凉丝丝的味道,一不留神便绕上指尖,直达心底。
身后是颓然破败的茅草屋,几处围墙已是断壁残垣,孤零零横在那里,一侧是白晃晃的月光,一侧是暗沉沉的阴影。
她听到白玉曦起身的簌簌声,随着一阵风声,她头上就蒙了件衣裳,霎时暗无天日。
她掀开头顶的衣服,回过头时,他已躺在茅草屋中一处看着还算干净的草堆上,闭目凝神。
她晓得他没有睡,谁会睡得这么快?
摸摸手中厚实暖和的大氅,她几欲开口,却最终未能说出半句话来,只是缩着身子,紧了紧身上的墨黑大氅,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既然身上暖和了,也有了力气,该琢磨些什么呢?
当然是逃跑!可她还没开始琢磨呢,白玉曦就清清冷冷地开口了。
“父亲生前随身携带的弯刀为贼人所盗,你若不愿随我去夺回,便尽管离开。”
言罢,他紧抿着嘴唇,再不愿多说一个字,枯叶盘旋,他长长的发,铺开在月下,仿佛凝了许多年的心事。
花梓听闻此话倏然止步,还没回过神,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
“呆头鹅,你用力点儿。”
是个姑娘,声音清脆悦耳,其间夹杂着欢快的笑声,好像思逸山庄上的绣眼鸟,空谷回响,幽幽然醉人心扉。
“闭嘴!”这是个男子的声音,沉闷严肃,近乎训斥,十分不解风情。
“啊~啊~哎呦~你这个禽/兽~”
霎时,花梓的脸像火烧云似的,通红通红的。
白玉曦斜睨着她的脸笑得异常诡异,言语里尽是挖苦:“你懂的真不少!”
花梓猛一回头,又立时低下头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在嫣红楼的时候,杜卓整日里道貌岸然的捧着书册子,摇头晃脑,一日闲来无事,花梓随手翻看他的书,竟一水的**,夹杂着情情爱爱的故事,她看了几个故事觉得挺有趣的,顺带着也就将鱼水之欢什么的也看了个明白。
可如今白玉曦这样说,她心里却不是一般的难受,只觉得从心底往外泛着羞耻感。
此时,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的响声,是枯萎的林叶被碾碎的声音。
花梓打起精神,白玉曦却依旧悠哉地躺在那里,不动声色,依旧轻阖双目,恍若未闻。
“呆头鹅,我若死了,看你怎么交差,丢的那些个宝贝,可不在我身上,你得罪了我,这辈子也别想再找回来!喂喂,你慢点儿,你真是禽/兽,对,你就是禽/兽,一只呆头鹅,可不就是禽/兽么!恩将仇报,不知好歹,跟块木头似的,又哑又聋的……”
残月挂柳梢,月光顺着尚且光秃的枝条清流而下,四下一片寂静,只偶尔几片叶子簌簌作响,深夜的郊野四处散发着颓败的气息,春意尚早。
故而这女孩儿一连串的絮叨抱怨显得格外突兀,透着诡异。
“哎?前面有火苗!”姑娘声音里雀跃着欢喜,随后,一抹紫色身影从林子幽暗处跳出,愈加清晰。
紫带轻舞,一张素净小脸嵌着一双秋水明眸,一声轻笑,两弯梨涡将清冷的月色染上一抹浓浓的恬美。
她跑的姿势极怪异,近了才发现,她双手被缚举在眼前,绳子的另一端延伸至黑暗处,仔细一看,才瞧见她身后一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从黑暗中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花梓忽然想到刚刚二人的对话,又瞧了瞧两人之间那根绳子,恍然大悟。
看来那些春花秋月的云雨故事,还是少看为妙。
别说,这男人还真的是个木头样儿!笔直的腰板儿,一丝不苟的衣着,毫无表情的脸。
花梓向白玉曦的方向靠了靠,心中有些忐忑,不知来者是何人,然看那姑娘,却十分面善,心中稍稍安稳。
“还有人呢,还有茅草屋,真不错,呆头鹅你快点儿!”紫衣姑娘用力扯了扯绳子,身后那马依旧步履平稳,速度丝毫也没有改变,马上的人死死盯着那姑娘,对旁人视若无睹。
手腕似乎被绳子勒的疼了,紫衣姑娘索性坐到离火堆不远处,将手腕放在腿上轻轻蹭了蹭,笑眯眯地望着花梓问:“火是姑娘生的?”
花梓摇摇头,轻声应道:“不是。”
言语间望向茅草堆上的白玉曦,他却依旧躺在那里,仿佛睡得很沉。
紫衣姑娘见身后的人走近了,方起身向前迈了几步,伸着脖子朝茅草屋里瞧。
“啊!”她忽然跳起来,向后急急退了三步,险些栽个跟头。
白玉曦悠悠地睁开眼睛,轻言道:“小姑娘,别来无恙啊。”
木头依旧还是木头样儿,只是花梓也变成了木头样儿,胸口有些闷闷的,是难以言喻的酸涩,白玉曦一向不愿主动开口与人说话的啊。
“那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