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子茜自顾穿着衣服,一边低头忙活,一边看也不看地说:“什么怎么了,爹这样很正常啊,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只知道赶活儿的。娘,你就别多想,免得思虑过度伤神。”说完,苗子茜用脚尖儿勾起地上的鞋子,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自己奔出去洗脸了。
苗李氏无奈,冲着苗子茜的背影笑喊道:“慢着点,别摔到,洗完脸记得先把厨房的饭端过来。”
苗子茜在外头,敷衍地应了声。
苗李氏笑笑,转头,透过窗户看着在院子里干活儿的格外沉默的苗老大,眉尖儿蹙了起来,不明白怎么一觉起来苗老大就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不但不怎么跟她说话,就连避无可避地说话时,眼神还躲躲闪闪的。思索半天,苗李氏也没想出原因来,只得放弃,转身去伺候苗子路起床吃饭。
吃饭的时候,苗老大依旧一语不发,吃晚饭就默默地收拾东西去了镇上赶活儿。苗李氏几次三番地想问,都被苗老大用沉默或是告别堵住了。
现在苗李氏明白算是苗子茜为什么会对自己不愿意说的事守口如瓶,就是打死都不泄露一字了,这压根儿就是遗传!
收拾停当,苗李氏做些针线,苗子茜一边活动筋骨,一边看着苗子路学习。
隔壁石虎子家战况持续中。
锁了一只鞋帮子,苗李氏抬头看了看隔壁,说:“我看,我还是过去看看吧,怎么说以前他们家帮我们不少,不过去看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正在练太极拳的苗子茜朝隔壁瞟了一眼,撇嘴摇头,说:“算了吧!您听听他们都说的什么话,十句里有九句是关于石虎子媳妇,也就是我的。您要是去了,还指不定别人将来会怎么说呢,何必自讨苦吃?再说人家也不领情啊!您今天去看了他们,只会让他们觉得咱们怕了他们家,只怕会闹得更凶!”
苗李氏看着正打太极打得投入的苗子茜,笑道:“你倒是个爽快人,爱憎分明的。”
一旁写字的苗子路停下来,皱着眉头说:“跟他们家这样的人,可不得干脆利落嘛!”
苗李氏惊讶,莞尔:“你倒是知道了,这会儿倒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书痴了吗。”
苗子路不好意思地挠头傻笑。
娘仨儿正说些闲话,突然有贵客登门拜访——石家庄尊贵的大公子石文翰,竟然亲自登门!
这一反常现象,惊得苗家娘仨儿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迎接贵客。
苗李氏心想,这石文翰该不会还在恼恨苗子路抢了他的风头,回过神儿来亲自来报复的吧?
苗子茜心底也是惴惴不安,心想上次石大小姐登门就是为了找她的茬儿的,该不会这次石大公子亲自上门来又是为了找苗子路的茬儿的吧?他们姐弟俩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了这对儿惹不起的石家庄尊贵的兄妹……
倒是年龄最小的书痴苗子路,施施然迎了上去,一脸的崇拜,谦恭有礼地拱手道:“大公子好。昨天晚上听到大公子口吐锦绣,字字珠玑,子路非常敬佩。本来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登门拜访大公子,当面请教的,不成想大公子今天竟然亲自登门,真是蓬荜生辉啊!一会儿,还请大公子不吝赐教,能指点子路一二。”
苗李氏和苗子茜面面相觑,真是不敢相信上一刻还一脸呆痴状的苗子路瞬间华丽大变身,仿佛成了一书香世家出类拔萃的后生。
石文翰被苗子路一番真心的吹捧取悦了,心底里原本的那一点点昨日残留的不满也消失了,竟然一本正经地对苗子路拱手回礼道:“哪里哪里,谬赞了。”话锋一转,又得意地说:“正好昨晚我已经为你们的寿礼写了一首诗,不如我们这就一起来品鉴品鉴。”说着,从袖筒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宣纸。
苗子路俩眼放光,激动地说:“好好好!大公子如此大方赐教,子路感激不尽。大公子,屋里请。”说着,把手一伸,做出请的姿势。
石文翰客气地推让几番,见推辞不过,便趁势乐呵呵地一撩袍子,当先一步朝屋里走去。
苗子路随后跟上,走了两步,还不忘记停下来,回头对还在惊愕中的苗李氏和苗子茜说:“娘,阿姐,你们泡壶茶来,我和大公子要促膝长谈。”说完,才又和石文翰两个人像模像样,客客气气地进了屋子,留下院子里的娘俩因惊发愣。
半晌,还是习惯了苗子路突然“精明成熟”的苗子茜先回过神来,啧啧叹道:“啧啧,真是吾家有弟初长成啊!阿姐甚是欣慰!”
苗李氏笑道:“还贫嘴,子路这样还不是成天跟着你学的!”
苗子茜一脸委屈,大喊冤枉:“冤枉啊,娘!我只是告诉子路书上是怎么说的,可没有逼着他有样学样啊!子路是‘天才’,是‘神童’,哪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教得起的?”
苗李氏笑得腰疼,伸手捏捏苗子茜的脸颊,笑道:“就你嘴贫!还不快点去泡茶,准备茶点招呼大公子!”
“得令——”苗子茜做了个屈膝下腰的谄媚样,笑嘻嘻地说,在苗李氏伸手作势要打她之前,脚底抹油溜走了。
看着苗子茜欢快的背影,苗李氏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又朝屋里望去,想看看屋里一大一小两个书呆子聊得怎么样了。可是当眼神触碰到搁在门口的苗老大的木工工具时,暗了一下,想起苗老大今天的反常,苗李氏心底不由地一沉。
“老天爷啊,这个家可经不起什么折腾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