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锥心的绞痛猛的扼住了她的神经,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
刀锋划过皮肤的寒意,创口被冰冷的器械撑开,然后,她感到自己的胸腔被搅动支离,疼痛,排山倒海而来。
有人说,女人一生的最痛,就是被称作人类疼痛的极限——生产时12级的痛。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一次性掰断20根肋骨的巨痛。
此时的沐木宁愿被掰断所有肋骨,只求解脱。
在疼痛中晕过去,又在疼痛中醒来,她不知道这样恐怖的酷刑还要持续多久。
想要开口呼救,却连睁开眼都做不到。隔着一层眼皮,她仍旧能够感受到头顶高强度的亮光。
是了,这是无影灯的光亮,她正在接受手术。
麻醉觉醒,沐木想起与他一起看的那部电影所学到的专业术语——全身麻醉下,人的意识消失了,大脑却还可能存在认知活动。
她不能动,不能开口,她的神经却能接收到每一分锥心的绞痛!
不想死,她还不能死!
沐木咬紧牙关,努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不再放任自己随着痛楚昏迷。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一旦发生麻醉觉醒,99的病人都将在恐惧和疼痛中死去。
臣服于疼痛而昏死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可以!
不可以软弱,不可以放弃,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线生机,就算是死神,她也绝不妥协!
无边无止的巨痛,一寸一寸的蚕食着她的意念,时间变得那样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炼狱中爬过……
沐木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疼痛中抽离,否则她会被疼痛磨疯。
渐渐的,她感受到右手动脉被灌入的冰冷液体,那是从血袋中注入的血液。想到了这一点,她快要涣散的神智又多了几分清明。她的血型十分罕见,这血袋还是千里之外的陌生人搭乘飞机专程送来。她还尚未说过一声谢谢,怎么能就这样死掉?
“饶、饶医生,病人的脚似乎在动!”
终于,护士注意到病人的不正常,抖着声音说道。
沐木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胸腔中的手术刀明显的一颤,心口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液疯狂的涌出,浸透了床单也染红了她尾指上的一个小小指环,没有人注意到,血液流经指环便没了踪迹,一滴都没有落到地上。
可惜现在的沐木满脑子都想着手术刀的主人,她很想开口告诉他,没关系,我不怕疼。偏偏除了轻微的颤抖,她就连低声呢喃也做不到。
“饶医生!”看到手术发生意外,护士惊叫一声,手上准备好的镊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出去!”他稳住了手术刀,冷冷的道,“全都出去,换祝医生进来。”
祝凡馨,全市最好的麻醉医师,也是她最好的死党。
沐木一直认为,能够将自己的生命交到最爱的两个人手里,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事。
风从打开的门灌入,沐木听到了好友惯有的高跟鞋声,一如她的人,高调华丽。
“冷静点。”
没有了手术刀的搅动,疼痛不再那么难以忍耐,但是,接下来的对话,却让沐木宁愿承受绞心之痛!因为两相比较,手术带来的疼痛变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这是意外,”祝凡馨淡淡的开口,“她的体制异于常人,才会发生麻醉觉醒这样的意外,与人无尤。”
“你有几成把握?”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好像说你吃饭了没。
“麻醉剂的分量本就是麻醉师靠经验斟酌,她一向体弱,又对药物敏感,我酌情减少一点用量,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一直为她奔走筹款,我害她?有人信吗?”
“的确。”饶秋逸放下了手术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护士都不在手术台,他只能自己动手更换器具。
“麻醉觉醒是医学上不可避免的悲剧,99的倒霉鬼会因此死在手术台上,1则会在疼痛中彻底癫狂。无论如何她都死定了,这个手术再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
饶秋逸没有答话,转身打开一个医用恒温箱,小心翼翼的从中取出一颗鲜活的心脏,他用一种迷醉的语气说道,“你相信吗?这样一颗心脏居然价值百万!”
“你还要给她换上去?”祝凡馨讽刺道,“难道你还舍不下她?”
“馨儿,你想到哪去了。”饶秋逸轻手轻脚的将心脏放回去,然后拿出了另一个医用恒温箱,轻手打开道,“你忘了她的血型有多稀有?这些器官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祝凡馨的声音一抖,极力克制着贪婪的欲/望,“可是尸检的时候倘若发现少了器官,如何交代?”
“这傻丫头早就签了捐献协议,只要你证明此时的她已无生命迹象,我这个准未婚夫遵从她生前遗愿,将她身体的部分器官在最新鲜时取下,‘捐献’给需要的人,不是很好吗?”
“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可惜了这么一棵摇钱树。”那源源不断的捐款,病人逝去之后自然不会再有。
“她本来也撑不下去了,迟早是个死,不如便宜了我们。”
祝凡馨俯下身来,在沐木耳边轻声说道,“沐木,谢谢你,我的朋友。还有,你该谢谢我让你做个明白鬼,到时间了,上路吧。”
那一刻,沐木多么想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这对男女。
然后她的眼睛真的睁开了,被一双冰冷的手撑开了眼皮,饶秋逸那张曾经温柔谦和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