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急得团团转的杨婶,杨四越发安静,彼时心里也有了计较。
对于没有手脚功夫的小厮,跟自己主子外出历练,虽然有无上光荣,但无疑也是把脑袋闩在裤腰带上的事。
虽然他是九郎君的贴身小厮,但千府有规定,没有手脚功夫的小厮,没必要陪同自家郎君历练。他所庆幸的是:九郎君没打算不带着他一同历练。
再说有个狼子野心的六郎君随行,他哪里放心九郎君独身一人置身险境。
即使九郎君有一身不俗的本事,可九郎君到底菩萨心肠,又常年与外界脱轨,怎知道人心险恶,世事无常。
自六郎君警告了他一番后,他就从亲近的管事那打听“历练”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听上了年纪的管事说起历练,他沉默了,不说翻山越岭漂洋过海,单单穿越孤州的“死亡单线”,就让人毛骨悚然。
死亡单线是孤州大漠最人迹罕至的一条路线。可以说,这是一条人尽皆知的路线,不仅孤州人士熟知,夏离王朝甚至海外诸国,都是知道死亡单线的。
死亡单线是夏离王朝地图里的死角,只有大概一条曲折线路,没有人描绘得清它的全貌,也是以往外练没有的路线,这回不知从谁口中传出这届历练,第一站就是死亡单线。消息一经传出,就听说旁系有几位自愿从历练名单上抹除自己名字的机会郎君,还有长辈主动劝说自家孩子放弃竞选历练机会等。
千老爷真要把九郎君的名字填在历练名单上,那还了得!他都不知道六郎君以怎样的方式与老爷达成共识的,但九郎君此行历练铁定按砧板上了,逃不了,跑不掉。
杨婶见杨四不但不引以为意,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底顿时没底,琢磨道:“九郎君不是真要带上你?”好一会听不见他吭声,顿时慌了神,“不行不行!我找大夫人求情去,对,求情去!你怎么能让九郎君带上你,你还要不要命了?”
杨四一把拉过杨婶:“娘,大夫人的作息你还不清楚?这会子指定躺下了,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了,大夫人哪禁得起折腾。你知道,这几天为了郎君、娘子们外出历练,大夫人忙里忙外的都累坏了。”
听杨四一解释,杨婶也镇定下来,她在大夫人身边伺候二十年,虽不如夫人从娘家带了的正经的大管事,但这么些年的时间,也够她摸清夫人的生活习性。
要不是杨四这小子让她乱了方寸,这犯忌讳的事,她如何会做!
她冷冷盯着杨四,眼角的鱼尾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眼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你怎么想。”
的确,杨四这么想才重要,这小子从小就喜欢跟她对着干,不论大事小事,这几年才稍稍收敛了些,可并不妨碍突然搞个袭击什么的。
杨四有些受宠若惊,他娘对他的事,从来习惯自己做主,从来不管他的意见,也不会考虑他的意见,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娘竟然会问他的意见如何,虽不是好声好气,但对他来说,这还是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算不算的上幸事一件?
“娘,我……”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娘虽习惯性的干涉生活上的大小事,但不会害他,尤其是眼下的情势。
杨婶等了片刻,也没听杨四道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开口:“不找大夫人也成。这事找上大夫人,估摸着大夫人也不好插手,明天一早,我与你一起见九郎君去,九郎君善良,一定能体谅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处境,一定能可怜我的。”
听杨婶这么一说,杨四刹那摇摆的立场立刻坚定起来:“娘,我得陪着九郎君,我是九郎君的贴身小厮,我不跟他谁跟他。”
杨婶瞪圆了眼,她不明白杨四是怎么个想法,极力否定道:“你这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这关乎性命的事能同日而语么?是,我从小就教你们兄弟姐妹,对主人得忠诚,得卖力,得一心一意,可哪次你听了老娘说过要为主人赔上性命的,而且还是可以避免的情况下,你看看你哥哥姐姐们,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愣头青!”
如果九郎君中用些,被千老爷派去做个生意谈个事什么的,她也乐得杨四跟去见见世面,离家一年半载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男儿志在四方,老闩着也不是个事。
但这次不同,且不说历练道路忐忑,关键的为题是九郎君不会功夫,杨四的手脚功夫又敌不过一个下位沙匪。
说完这句,她还想往下说,门却不知趣的吱吱地叫唤两声,怒气上涌,冲门外喊了一嗓子:“门外的,皮痒痒了?还不给老娘躲远远地!等着扫帚侍候啊!”
门外几人被吓,爆退而去。
杨四搓了搓双手:“娘,可能对你来说,此去定是凶险万分,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个机会。你不知道,我从小便想着走出这片土地,去有山有水的地方,那怕瞧上一眼,也了了心愿不是!”抬起眼对上杨婶,“这次我认为天赐的机会就摆在面前,我岂能放弃!”
“圣语曰:父母在,不远游。忤逆听娘的话,就是不孝!难不成你宁可背上不孝的罪名,也要离开爹娘,离开兄弟姐妹?”杨婶板起脸,心底却焦急万分,因为她看到了儿子强势的一面。
她清楚自己生养的几个儿女极重孝道,她更不该拿不孝的名头压制他不准他干这干那。孩子都不小了,再怎么为孩子好,孩子总有孩子自己的路要走,她不可能一辈子陪伴在他们身边,所以即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