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见素娘回来,忙给她添了件袄子,眼露疑惑:“不是说提前回来吗?怎么这么晚?还穿得那么少!”
素娘接过袄子套上掖紧,唇掀了掀:“我忘了有一小丫头等我,找人打听消息又平白无故放人鸽子不好,半道上又折回去一趟,嫂子等久了吧?”
打她话里听出了的歉意,杨婶笑着解释道:“和你一般,见你没回,又折回屋子里暖了一阵子,可没一直站着傻等!这不,一听见动静估摸着是你回了,就出来瞅瞅。t/”怕她多想,又添了一句,“袄子还是暖和的吧?”
素娘也笑了:“暖和的,嫂子有心了!”进屋,燃了灯生了炉子,一阵子忙活才有了两杯热茶,素娘替上热茶,“嫂子可是打听出什么消息来了?”
杨婶接过茶,笑眯眯的看着素娘:“就知道瞒不过你。我就直说了吧,权夫人院子里有长老出入。”
素娘目光骤亮:“确定?”
杨婶没注意到素娘一闪而逝的表情变化,肯定的点头:“自然,我亲眼瞧见的,早就听说六郎君和九郎君有不可化解的矛盾,没想着权夫人还动用了族中长老的关系给老爷施压。”
和权夫人打交道的长老无非就是莫长老。权夫人一旦有要事,有派得上莫长老的地方,都会请莫长老走一遭,丝毫不忌讳人言。
不过这事千老爷也清楚,既然千老爷的态度是默认,下人们也不敢嚼舌根。
听杨婶这么一分析,素娘总觉得这里边少了些什么,可到底少了什么,细想开来她脑子就混沌了,少了什么一时也无迹可寻。
见素娘半天不开口,杨婶有些奇怪:“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嫂子,权夫人请长老,这事做得隐秘吗?”
杨婶摇头:“不怎么隐秘,估计老爷、大夫人、姬夫人那边,已经知道了。”
她不太明白素娘到底想说什么,但能感觉到如今千府的局势很诡异。三位夫人蠢蠢欲动,动向不明,其他妾室却隐忍不发,究竟在琢磨些什么,无人得知;她在千府待的时日也不算短,从没见出现过类似如今的局面,当家的千老爷更是行踪飘忽,心思似海,深沉晦暗——倒苦了一些揣测主人心思的下人,想讨好主子却无从下手。
素娘围着四方的木桌走了一圈,换位思考,如果她是权夫人,眼下形势,根本不会多看九郎君一眼。
九郎君被一方小院圈养远隔,一隔便是数十余年,他威胁不到权夫人,甚至可以说威胁不到任何人,九郎君的形象已然在三位夫人眼中定型,她们想踩一脚便踩一脚,丝毫不用顾虑谁。
权夫人完全用不着对九郎君有所顾忌,就算中间隔着个六郎君,也没必要如此,因为孩子们的小打小闹,做母亲的完全不会掺和一分,这才是权夫人的作风。
后院的夫人,在下人心目中树立起作风这点不很容易,权夫人不会为了一千九郎而破坏她和谐的魅力,如果这事成立,在权夫人眼里恐怕就如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类似的恶心。
突然顿悟,明言道:“嫂子你说,三郎君私自离府的消息,会不会跟权夫人有关?”语气倏地一转,“嫂子不觉得奇怪吗?权夫人很少对老爷的决定有所干涉,就算这回老爷偏颇了九郎君,让他的名字出现在历练名单上,权夫人也不至于与请长老……可如果权夫人想对付的是三郎君,”
杨婶双目圆瞪:“三郎君私自离府了?”
素娘坐回去,撑着脑袋静了一会后,迎上杨婶的目光,若有所思道:“权夫人在琢磨三郎君的的事,就顾不上九郎君……”
虽说六郎君与九郎君有不可化解的矛盾,但是那只是六郎君的事。权夫人的态度应该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换句话说,在权夫人眼底,九郎君绝对比不上三郎君难缠。
以她十几年的观察和理解,能让权夫人紧张在意的只有三郎君,因为三郎君才是六郎君的威胁,又可能在权夫人眼底,九郎君给三郎君提鞋都不配。
权夫人娘家没有大夫人娘家后盾强硬,也没什么机会爬到大夫人头上,除了多点千老爷的宠爱外,权夫人并不能撼动大夫人在千府的地位,退一步来讲,就算大夫人娘家人倒了,姬夫人娘家的地位也原因在权夫人之上。
……
隔天一大早,素娘再次见到杨婶的时候,她正好领着身后拎着草药包的几个婢子,准备给大夫人过目。
杨婶朝素娘使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素娘朝四周看了一眼,用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完事后老地方见。”
杨婶轻轻点头。
与杨婶碰头,杨婶有些感慨,想必她已经证实了三郎君私自离府的消息,只听她语气里带了几分哀怨:“可惜了九郎君,没能有三郎君一分的滑头,要不这些年也不会落得个独守空院的下场。”
“让嫂子跟着我瞎捣鼓,打消九郎君外出历练的事还没半点眉目,这事难不成就没了缓和的余地?”
素娘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焦心,又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交替,她开始有患得患失的情绪出现。
杨婶目光坚定,语气里渗进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大不了临行的前一天我买一包mí_yào,给杨四那小子灌上,我就不信了,孙悟空还能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素娘听了这话,视线连带着转移,她相信杨婶说得出做得到,只是有些不相信杨四会着了杨婶的道。
杨四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