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皇帝陛下最黑暗,且最深刻的事是什么,皇帝陛下只需要看着谢师严“呵呵”就可以了。
谢师严:……
有种自己送上门找倒霉的感觉,早知道就不来了,不就是个侍郎么,老子分分钟弄死他。
“陛下,酒已温好,您看您是加梅子还是加陈皮。”谢师严手托小盏,试图通过这示好的举动让陛下早点放他走人。
皇帝陛下“呵呵呵”地看着谢师严,过好半晌后才说:“爱卿以为,朕这辈子还敢直视梅子吗?”
呃……
被忽略在一边,又被强制留下的顾凛川满脑袋包,早知道拼着抗旨也要走人呐。听听皇帝陛下这怨念深重的语气,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那就加陈皮吧,如今这盐津陈皮是越做越不错了,蜜渍得恰到好处,盐搁得不多不少,这糖霜也磨得十分细滑,配黄酒饮最是不错。”谢师严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咳,这梅子不忍直视么,是因为他们当年一起做了一小碗加料的梅子,最后没作到别人身上,皇帝陛下一人独享了——这位小时候记性着实不怎么好,还偏是个好小零嘴的。
好吧,这么黑的历史,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接过酒盏,皇帝陛下倒没拒绝,金黄的黄酒,配着橙黄带霜的陈皮,十分好看,柑桔芳香很是令人喜欢,口感也相当宜人:“不知爱卿如今穿不穿……”
“陛下!”当着我学生的面,好歹您给我留点面子好吧,而且那也是您臣子,您在您臣子面前还要脸不要脸了。天子的威严难道可以为这些小事轻易戳破吗,为掉臣的面子,您肯把自己一块拖下水,真实让臣太感动了。
这话没说完,顾凛听是不明白,但谢师严这经历过的怎么会不明白。陛下是要问他穿不穿内裤!每每想到自己小时候干的那些破事,谢师严自己都想掐死自己,而且那又是最容易有阴影的年岁,他和这位当时印象里只是“长安来的表哥”一起。把很多事都弄成了人生阴影,简直不能再蠢逼。
“朕很欣慰,如今爱卿也知道羞耻为何物了。”皇帝陛下,光只你见证了朕的黑历史么,朕也把你的黑历史全记着呢,哈哈哈哈哈,朕倒是挺无所谓的,难道还有谁敢嘲笑朕不成。
谢师严:我就知道不能来。
皇帝陛下就黑历史涮一把谢师严后,倒也没再继续下去,留着慢慢涮。一次就涮熟实在不够掩盖当年黑历史带来的余韵:“今日礼部冬祭,你不看着真可以?”
“多大点事,要什么都让本尚书去干,要他们干嘛。就好比陛下,要臣等什么大小事都求您。您要满朝文武大臣做什么。啊,对,陛下这是臣的学生,也是沈观潮的女婿。”皇帝日理万机,顾凛川这样不很重要的臣子,一般是不会详记的,而且……皇帝陛下很不擅长记人啊。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皇帝陛下倾向老臣的原因,新臣子不在他跟前混个几年,他是记不住的!
“臣拜见陛下。”顾凛川适时上前,不枉费谢师严还能想得起介绍他来。
“噢,沈卿的女婿呐。来来来,也坐,大冷天在外边杵着像什么样,你岳父来了不得心疼呐,喝酒喝酒。自己倒。”
顾凛川:我见过的皇帝陛下不可能是这样的!
坐下,满上酒,又给皇帝和谢师严倒上,皇帝很满意地看他一眼,说:“听观潮说过,他外孙女秋日里生的,如今也四个多月了罢,说是早产,可一切都好?”
皇帝也是听沈观潮说得起茧子了,什么小红多可爱,小红多招人,小红多与众不同,小红多像王婉芫,小红多聪明,什么都好,唯一样不好,早产肺气不足,得好生带着才能安生长大。
“谢陛下关怀,一切都好,唯独有些咳嗽。”其实皇帝这就是句客套话,表示一下关爱臣属而已,回答到“一切都好”就足够,偏顾凛川新当爹,对闺女的关心每时每刻不曾放下,这“唯有些咳嗽”也就很顺利的跟在后边讲出来。
“那该叫太医去瞧瞧。”对皇帝陛下来说,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皇帝陛下丝毫不带停顿地交行下去,让太医院最擅长儿科的太医去醒园瞧小红去。
皇帝陛下还是很愿意与顾凛川这样的年轻臣子交谈的,从年轻的臣子身上,皇帝陛下能感受到这个帝国依然如日中天,而不是如同自己的身体一样山河日下。虽则内有弊端,外有强敌,但只要他能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这个帝国将继续延续他的辉煌与灿烂。
皇帝陛下是个并不注意太多的人,唯对自己为之倾尽一生的江山社稷有着深刻的不舍,所以他不能把自己的心血交给唯一的亲儿子,哪怕那个儿子在某些方面也算出色。所以,他要为这个帝国选一个最好的继续人,因为,在他走后他亦不愿滔天洪水倾国,喧天战火烧城,希望依然有海晏河清,希望家国千百年依然,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有些皇帝是——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而有些皇帝则是——不管是死是活,都盼能四海承平。
只是,宗室如今年龄差不多的,都不堪大任,唯一一个看起来还成的,才十四岁,至少还要等上三五年,可皇帝十分担心自己的身体。因此,这时候看向顾凛川,隐有种替未来之天下选定国安邦之才的审视。
奏对之下,发现顾凛川确实还不错,培养培养,虽不说比沈观潮,比谢师严这样的二混子是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所以皇帝陛下想想,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