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得几近纯粹,连一屡白云也无,避过那红砖绿瓦,仰望到的那一方天空,仿佛变得愈加高远。六月初的天,尚未来得及热起来,只是空气中都开始弥漫起夏日独有的甜香来了。更何况是这样好的天气里,送来的每一阵清风里都携带了许许多多争奇斗艳着散倦身魅力的花香。
寒若抬头,尚未完全升起的太阳却已经多多少少流露出刺人眼目的光芒来,她抬起手来遮租线,微微眯眼,透过长长睫毛夹起的缝隙,窥视着这无比澄净的蓝天。与这蓝得如此纯粹的天空相比,她都不禁有些羞愧起来,这一天,她是用多少血肉白骨堆积出来的呢?她已经记不清了。
身旁的人牢牢扶住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她,沉声道:“这片大地也好,这片天空也好,马上就是你的东西了。”
她那微微恍惚的心神被他强有力的话语拉回,放下手来,对着他勾勒出一抹艳丽的笑容,“是我们的。”执起他的手,二人一起走出了关雎宫。
宫谨冰亲自扶着她上了銮舆,自己则坚持不与她同车,上了后面的一辆从车。几人坐定,车轮辚辚作响,头也不回得驶向了明光宫。
群臣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已经入宫等候,静寂的皇宫响起的车马声,表明了这一天即将开始,太阳渐渐吐出万丈光芒,为远来的銮舆渡上一层神圣的金光,众人仰头看着銮驾由远及近地驶来,心中莫名产生一种这便是天命所归的感觉。
不由自主,膝盖一软,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迎接新帝的到来。宫谨冰抢先下车,走到寒若銮舆前,扶着她下来。寒若衮冕上的珠串会随着她的脚步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寒若身上所穿正是王之吉服——衮冕。这是有着十二旒冕十二章服的极其繁复隆重的衣裳,衮服之上纹饰极其讲究,日、月、龙、在肩,星辰、山、在背,火、华虫、宗彝在袖,每袖各三,裳有四章,织藻、粉米、黼、黻、各二,前三幅、后四幅,前后不相属、共腰,有襞积,本色綼裼。
她的头上则带着外面玄色内里朱色,形为前圆后方的冕冠。冕冠前后各十有二旒,每旒各五采缫,贯之以五彩玉珠,赤、白、青、黄、黑相次,以玉衡维冠,玉簪贯纽,纽与冠武,并系缨处,皆饰以金。
收敛起美艳,端出无比庄重与霸道,步履极稳的迈进早几日就被宫人打扫得焕然一新的明光宫内。群臣紧随其后,宫谨冰在前,之后便是两大功臣宫熙辰与向寻明。
寒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着,她的视线一寸一寸打量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殿宇。她曾在这座大殿上跪拜宫玄啻,还曾在这座大殿上朝贺宫诀凊,这些回忆像一幅幅图画一般在自己眼前浮现又消散。从前她都只是作为旁观者冷眼看着别人辉煌,而如今,这座宫殿要属于自己了,不仅是这座宫殿,整座皇宫,整座皇城,整个天下,都要属于自己了!
洪亮的钟鸣鼓声奏响,回荡在大殿之中,不觉令人肃然起敬,宫谨冰在她身后低低道:“吉时到了。”
寒若微微点头,跨过最后几步,傲然站立在了龙座之前,那清亮乌黑的眸子里,盛着自信与骄傲的光芒。宫谨冰手捧传国玉玺,在寒若身前郑重跪下,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玉玺奉上。
寒若接过玉玺,拿在手中,此玺乃是用蓝田白玉雕琢而成,螭虎钮,玉玺上以大篆书刻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那玉玺闪着不同寻常的暗芒,寒若不禁伸出手指沿着玉石的纹路细细摩挲,静静的感受着玉石的脉络。似乎有一股奇异的气息在这玉玺中蔓延开来,寒若突然觉得自己与这方玉玺有了一种无比契合的感觉,就像这玉玺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或许这不仅仅是传国玉玺的力量,而是寒若从这枚玉玺中感受到历代帝皇所即将面临的责任与压力,她是要君临天下,担负起保卫及繁荣这座国家的责任的人了!
寒若收回奇异的心神,从谨冰手中接过诏书,缓缓展开,对着文武百官开始宣读即位诏,清丽而沉稳的声音便在大殿上荡开:“皇天上帝,后土神只,眷顾降命,属若黎元。为人父母,若不敢当。羣下百辟,不谋同辞,咸然先帝遗愿,若上当天地之心,下为元元所归。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
她语中郑重而神圣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吾皇万岁万万岁!”终于有人忍不昨倒在地高呼起来,一人带头,众大臣、士兵将士都不约而同的一排排跪倒下来,口中高呼万岁,空旷的明光宫大殿使得声音来回响转,上万人的呼喊声被增幅得如同地动山摇般震撼。
她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持着传国玉玺宣读诏书后,那些原本心思各异的大臣们如今心中都已充满了虔诚,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真心的将自己当作是天地之间最尊贵的皇帝。
寒若微微一笑再次开口告诉众人自己这个新任的皇帝还是会器重前朝的大臣们,并且会继续任用他们共同治理天下。她清楚只有这样说才能安定由于改朝换代而开始浮动的人心。当大臣们再次跪倒高呼万岁以后,寒若终于露出了今天最动人的一抹微笑,因为她知道这个磨人繁琐的登基大典总算是完结了。从此时此刻起,她便是这座庞大帝国真正的主人了!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便是三天三夜的普天同庆,宫中早就备好盛宴,寒若要与文武百官共同庆贺。
只是身上所穿无比繁琐的衮冕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