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听到人声,我出来看看……”
语声一顿,男人将目光再次转向了一旁的西秦侯:
“陛下,可是找属下有什么事情?”
男人的提及,令在场的众人,仿佛直到这一刻,却才注意到他口中的那位“陛下”一样。
“没有……”
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开口的缘故,赫连煊只吐出两个字,就听得喉咙深处一股刺痛的干涩感,敛去了,男人续道:
“本侯只是来看看你伤势如何了……”
话音未落,却突然被尉迟默脆声打了断:
“我先前还以为是谁偷偷‘摸’‘摸’的窝在人墙角偷听,原来竟然是西秦国的一国之君……”
听着少年毫不掩饰的讽刺与敌意,赫连煊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这样,却叫尉迟默更加坚定了他不怀好意,一把脆生生的嗓音,不由更多了几分冷意:
“听说,绑架小夏儿的人,正是你西秦侯的某位侧妃?”
一想到这个,尉迟默心中就有气:
“明知道自己的‘女’人,疯疯癫癫的,就该将她锁在笼子里,好好看管着,而不是任由她放出来害人……真不知道,像你这种人,是怎么做人相公的?”
显然,眼前的少年,话中有话,一字一句,莫不携着锐利的讽刺,像刀锋一般刺向对面的男人。
也难怪尉迟默对他充满敌意。话说,上次,他从这北昌国回到自己的属地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他认识的这个岑立夏,究竟跟曾经那个吕梁国的十三公主,且是西秦国王后娘娘的夏侯缪萦,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但无奈,一路上,任他旁敲侧击,他那沉得住气的七王叔硬是一句话不说,还不准他再追究下去……但显然,他这样绝口不提,越‘激’发了尉迟默的好奇之心,所以,当他回到自己的属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下一个平日里最喜欢东打听西打听,装了一肚子奇闻异事的大臣叫了来,原原本本的将那远在西秦国的国君和他曾经的王后娘娘的有关传闻,问了个清清楚楚,从还是煊王爷的赫连煊,迎娶那吕梁国十三公主夏侯缪萦起,直到三年前,西秦侯亲自将她送嫁于北昌侯尉迟默,最终却在两国‘交’界的白水河畔,她被突然冒出来的‘蒙’面杀手,一剑刺死为止……虽当中的恩恩怨怨,孰是孰非,全部都是道听途说,并不一定做的准,但对尉迟默来说,已经足够了,足够到,他能够确认,他现在认识的那个小夏儿,就是曾经那个被夫君以十三座城池卖给别的男人的可怜的‘女’子……可想而知,确认了这一点的翩翩少年,当时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尉迟默真恨不得当时在西秦国的时候,对着那个人模狗样的西秦国国君赫连煊,来上两拳,让他曾经那么的伤害过小夏儿……难怪他偶尔会看到她呆呆的望着某个地方,那一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眼瞳,会突然浮现出丝丝悲伤的情绪,像是初‘春’‘欲’融未融的积雪一般,沁凉若水,叫人眼睁睁的瞧着,也跟着心中一紧……所以,当知道她与那个夏侯缪萦原是同一个人之后,尉迟默自然而然将她不经意泄‘露’的忧伤,归咎于那一个曾伤她至深的男人身上……有此前因,此番又听得,那个名唤赫连煊的男人,自己伤害了小夏儿不算,竟然还纵容他疯疯癫癫的某个侧妃,绑架了她,并且差一点死在下毒之上,简直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燃烧了起来……所以,此时此刻,尉迟默死死的钉在面前男人的脸上,暗自想着如果照着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男脸上,狠狠来两拳的话,除了可能挑起的战争之外,他还会遭受到他那老当益壮的皇帝爷爷,以及他这一板一眼的七王叔怎样的惩罚……权衡利弊之后,尉迟默觉得值得一试……藏在衣袖里,紧握的拳头,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下一秒,岑立夏带些凉意的魔爪,却再次捏起他脸颊上的软‘肉’,一边尽情的‘揉’搓着,一边苦口婆心的教训道:
“尉迟默,注意你的言辞……就算旁人真的有些神志不清,你也不能当着人的面,说人家疯疯癫癫的……礼貌,要有礼貌,知道吗?”
虽然明知道,眼前的少年,是用自己的方式,替她打抱不平,岑立夏心中一暖的同时,却更不想他牵涉其中……过去的恩怨情仇,已经牵扯的人太多,牵扯的时间也太过漫长,孰是孰非,谁对谁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忘却……无论是爱是恨,都不要再纠缠不放。
她真的希望,她能够放下。旁人也能够放下。
被‘女’子柔软滑腻的指尖,扯住的面皮,微微发烫,尉迟默怀疑自己是不是面红了,不由恨铁不成钢的抱怨道:
“不识好人心……”
岑立夏没脾气的一笑:
“知道你对好,行了吗?吕‘洞’宾?”
说话间,‘女’子总算是放松了对他英俊脸容的蹂躏。
尉迟默却是蓦地‘露’出一口大白牙,‘阴’森森的笑道:
“小夏儿,你终于肯承认自己是一只小狗了吗?”
少年凉薄‘唇’瓣间,勾起的那一抹邪魅笑意,衬得他原本就略显稚气的脸容,越发不可思议的年轻,活像一只吃到了葡萄,而且葡萄还很甜的小狐狸,神气活现极了。
岑立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说的些什么,当真是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