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
夏侯缪萦静静的望着他,虚弱的语声,却没有半分的摇曳,安稳的似谈论今日的天气若何一般:
“赫连煊,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救不了我的……”
正要替她推宫过血的男人,微微一僵。
“赫连煊……”
夏侯缪萦没有看他,“那个刺客……是你派来的,对吗?”
她问的很慢,失了血色的唇瓣,微微张翕,却将唇齿间的每一个字眼,都咬的极之清晰。
没有质问,没有怨恨,甚至没有失望,没有痛苦,她就这样平静的开口问他,就像是在确认一件她早已知晓的事实一样。
“本侯只是想要将你留下……”
苦涩的喉咙,像是被无数粗粝的沙砾,正在狠狠揉搓着一般,赫连煊听着自己沙哑而生硬的嗓音,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如此的沉重,就仿佛一块磨得尖锐的巨石,抵在他的口腔里一样,唇舌的每一次颤抖,都会牵扯出无尽的刺痛。
“赫连煊……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手段……”
唇角攒开细微的弧度,夏侯缪萦轻喘一下,将胸腔里断断续续的气息吐尽,“……留住另一个人……”
她说,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手段,留住另一个人……夏侯缪萦,可是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将你困在我的身边……所以,即便再怎么危险,他还是决定了这一切……所以,他赌输了吗?
赫连煊感到那股胃里阵阵痉挛的感觉,再一次袭击了他。
不,他怎么能输呢?
那样巨大的代价,如果他真的输了,一败涂地,他要如何负担的起?
夏侯缪萦感到,他紧拥住她的怀抱,灼烈大掌,在这一刹那,愈加箍紧,竟像是要嵌进她的体内一般。
那样努力的想要捉紧她。
夏侯缪萦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她的心,早在他亲手将她送入刺客的剑下之前,就已经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了,破碎的心,如何修补?在那缺失的一块,该痛的,已经痛过了,该伤的,也早已没有什么可伤了,现在只余一片麻木。
所以,她感觉不到,此刻的他,究竟是怎样的滋味。她感觉不到。而她,也早已学会不在乎。
“得不到的,就宁肯毁去……”
夏侯缪萦轻笑出声,引来丝丝急促的咳嗽,半响,方才将体内翻腾的气血,重新压了回去:
“赫连煊,你现在实现了……你亲手杀了我……”
那一句咬的极轻的“你亲手杀了我”,像是一记钝刀子一样,狠狠剜着赫连煊的皮肉,每一下,都仿佛凌迟,不会叫你当场致命,只将那千刀万剐的折磨,拉到一个无尽漫长的时间。
“夏侯缪萦,本侯没有想要你死……”
赫连煊紧紧环抱住怀中的女子,仿佛下一秒钟,她就会似那春日里融化的积雪一般,化成一滩水,风干成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我只是,想要留下你……我不能让另一个男人,我不能让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我只是想要将你重伤,这样你就不得不继续留在西秦国……然后,我就可以找到办法,让你永远的留下……”
他一生,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莫不经过深思熟虑,但这一刻,他所有引以为傲的冷静与自持,全都灰飞烟灭,他如今所有的,不过是唯恐失去面前这个女子的恐惧。
夏侯缪萦望住他。
“舍弃我的人,是你……”
像听到了一件极之可笑的事情一般,夏侯缪萦强撑着从男人紧抱的姿势里,挣脱出来:
“现在,不择手段的想要将我留下的那个人,还是你……赫连煊……你记得吗?没有人可以拥有一切,就好像我们如今,落到的这个地步一样……”
胸口的疼痛,让夏侯缪萦不堪重负的阖了阖眼眸,直到逼尽瞳底那些炙痛的湿意之后,方才缓缓睁开:
“其实,从你决定利用那个刺客对付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夏侯缪萦轻淡一笑。即便是再顶尖的剑客,也不能保证永远不会失手,不是吗?
不是的,他从没有想过,那个精挑细选的,自他十二岁拿剑以来,就从未有任何失误的西秦国最好的剑客,这一次,会犯下这样致命的偏差。
只是一寸,他就这样硬生生的刺中了她的要害……将他所有的希冀,一并都打碎了……“不,不会的……”
男人突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你不会死的……夏侯缪萦,本侯不允许你死……”
那样滚烫而炽烈的身体,紧紧贴住夏侯缪萦的胸膛,即便隔着两人厚重的衣衫,即便隔着那层层的鲜血,她依旧能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从他体内,撞出的那阵阵蓬乱的心跳声,热切的、绝望的,一下一下,砸在她被利箭贯穿的那一处地方,如此的疼痛。
疼的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很想将他推开,但是,如今,她连这样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多事,我们都做不了主……”
任由他紧抱着她,夏侯缪萦轻声开口,不知是在说给他听,还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赫连煊,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我们都做不了主……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一个人,你也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一样爱你……不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