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近乎恶毒的调笑,像是幽幽冷蛇一般,爬过夏侯缪萦的脊背,不寒而栗的触感,在肌肤上爬满细小的鸡皮疙瘩,层层叠叠,叫人莫名的心悸。(
抬眸,夏侯缪萦下意识的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本能的去看他的反应。
她清楚的看到,男人如墨瞳底,有嗜血般的锐茫,陡然炽盛,灼灼杀气,像是绷紧在弦上的利箭,一触即发,但这凛冽的情绪,只在一瞬之间,便已被他不动声色的敛了去,惟余一片冷冷清清,一如既往般,掩住了一切真实的喜怒哀乐,就像是一块冰,坚硬,不带什么温度,拒人于千里之外,任再炙烈的热量,都熔不化。
“六王弟说笑了……”
没什么情绪的嗓音,从赫连煊一开一合的唇瓣间吐出,说这话的男人,连视线都不曾移动过半分,一双濯黑的深不见底的寒眸,只静静的凝视在对面的女子身上,如同他的眼中,除了倒映着的她的身影之外,一切其他的人与事,都不再重要。
夏侯缪萦看到,有涟涟轻笑,从他如削薄唇间,一点一滴的漾出来,就像是满溢的醇酒一般,沁出丝丝迷醉的气息:
“就因为本王跟琰儿有小小的亲热……所以就醋成这样吗?”
刻意压低的嗓音,就响彻在夏侯缪萦的耳畔,有如爱侣间不为外人道也的蜜语甜言,却偏偏又恰到好处的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晰的听到,一字一句,莫不勾心蚀骨,撩人魂魄。
夏侯缪萦霍的抬眸,望向这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戏谑而蛊惑的眼底,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身形,如此卑微,如此渺小,就像是一粒没什么重量的尘埃,悬浮在半空之中,永远都不会在他的眸色里,落到实处。
夏侯缪萦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呵,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什么都知道,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祗,轻而易举的就洞穿她隐藏在心底的,那些最不见天日的秘密,连她自己都不敢追究的真相,他却可以毫不留情的揭穿……他对着她,真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缓缓流淌在血液里的情绪,像是汹涌的洪水漫过之后,残留的一片狼藉,夏侯缪萦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的感觉,酸酸的、涩涩的,就如同一不小心,误食了被黄连水浸过的酸枣糕一样,叫人咂舌的滋味,久久缠绵在体内,挥之不去,磨灭不尽,不知该如何摆脱。
吃醋吗?因为他与另一个女人的卿卿我我,所以她吃醋了吗?所以她才不顾一切的从煊王府里跑出来,然后撞上了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吗?
夏侯缪萦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想。
她只是恶心罢了,一想到,他刚刚才与她有过肌肤相亲,一转头,却可以拥别的女人入怀;或者哪一天,他甫从另一个女子的床上爬下,再用他肮脏的手来碰她……一想到这个可能,夏侯缪萦就觉得胃里一阵抽搐,痛如刀绞……近在咫尺的男人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端,夏侯缪萦分辨不出,那里是不是还残留着旁的女子的脂粉香,但已经足够。
夏侯缪萦突然用力将他一把推开。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垂着的手势,软绵绵的,逸出不能自抑的轻颤,怎么压都压不住。
这突如其来的举止,连赫连煊都不曾预见,没有防备,竟被她一下推了开来。潋滟寒眸中一闪即逝的锐茫,刀锋般滚过,却在触到面前女子苍白的脸容之后,有微微一滞。
赫连煊看不清,那怔楞的瞪在他身上的澄澈眼瞳里,有着怎样的情绪,像是厌恶,像是恐惧,又像是浓重的悲哀,纠缠着、撕扯着,绞成一团复杂的乱麻,如最难解的九连环,千丝万缕,找不到可以下手的那处关卡。
拉开的距离,在两人之间,仿佛筑起一道坚实的壁垒,抗拒着彼此的靠近。
如墨瞳底,晦暗莫测,赫连煊泠泠望住对面的女子,灼烈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皮肉,直入骨髓,将那些隐藏在她内心深处,不为他所知的一切事情,都毫不留情的剖开,暴露在他的眼前,令她再无所遁形。
他恨透了这种不在他掌控的情绪。
夏侯缪萦能够清晰的察觉到他一触即发的不耐,她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修长的双腿,有蓦地向她踏近的趋势,心中本能的想要退缩,脚下却如同被人钉在原地,没有力气挪动半分。
“赫连煊……”
带些沙哑的嗓音,在男人身形甫动的瞬间,突然响起,像是细雨幽幽洒落,沁出丝丝的疲累与无力:
“我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让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我想一个人在这里休息下……”
深吸一口气,敛尽心底那些不合时宜的莫名情绪,夏侯缪萦轻声开口道。还好,她没有忘记,这里还藏着一个人,时间越拖下去,对他越危险……这才是此刻的她,最应该关心的问题,不是吗?欲抬起的脚步,就这样硬生生的顿在原地。赫连煊冷冷望着她,她苍白清润的一张小脸,如玉透薄,流转着丝丝他看不懂的神色,像是笼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沁出清凉的温度。
这才是她的目的吧?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都不过是为着救那个藏在这里的男人……他怎么忘了,她为着他,竟然不惜引刀自残……灼灼目光,落在女子的左臂,那里,简单包扎的伤口,有丝丝鲜艳的血渍,渐次氤氲开来,白色的布料,嫣红的鲜血,像是雪地里绽开的一簇簇嫩蕊桃瓣,有触目惊心的妖艳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