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有心了,”
宋氏扫了眼那几盆花而,轻‘咦’了一声,随口赞了句:“好漂亮的花儿,这颜色、这花型,竟有些像莺粟花儿。只是我记得这花不是这个时节绽开的吧?”
事实上,在大齐的北方,真正顺应时节盛开的,也就只有梅花了。
其它的花朵,基本上都是贵族人家的暖房里专门培养出来的。
这莺粟花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儿,因着颜色好看,花型漂亮,且不流于世俗,不少权贵人家都曾经养过。
只是腊月里还能养得这般好,且又是千里迢迢从西南运来,抵达京城后,花朵居然还能傲然盛开,这就有些难得了。
是以,宋氏才会说姚希若‘有心了’。
“呵呵,不值什么的,若儿那孩子说了,比起她大舅和嫂子您对她的好,送什么珍贵好物都是应当的,只是……唉,如今她也只有这几盆花还能难得出手了。”
顾伽罗开头说得还略带骄傲与欣慰,后半句时,话语里已经带了隐隐的担忧。
她不是在宋氏面前装模作样,她是真的担心女儿啊。
西南那种地方,当年顾伽罗去的时候,顾、齐两家暗中不知打点了多少,明面上的护卫就带了两百,丫鬟婆子等随从更是挑了又挑直选上好的,甚至还弄了个随行的大夫。
就这样,齐谨之和顾伽罗在路上也是七灾八难的,听说还遭遇了劫匪。
顾则媛是典型的世家贵女,对于外头的消息并不是全无所知。现如今的西南,远比齐谨之赴任时还要混乱,流寇、乱兵四处为祸,朝廷正常的驿路都不能正常运转,足见其危害。
姚希若他们却是独自上路,身边连个保驾护航的人都没有。
当日东齐落罪的时候,顾则媛就曾经想去接回女儿,可被女儿给拒绝了。
后来姚希若要跟着一起去西南。顾则媛吃了一惊,拼命劝阻,偏偏女儿似是迷了心窍,竟认准了齐勉之。死活要跟他一起走。
顾则媛又急又气,百般劝阻无效后,只好跑回娘家求父亲和兄长帮忙。
顾则媛是顾家上一辈的嫡长女儿,最是尊贵,父母、兄长对她也无比疼爱。特别是丈夫不幸病逝后。顾家上下更加怜惜她。
甚至还爱屋及乌,对她的一双儿女也十分疼爱。
虽然姚希若自己觉得在顾家是寄人篱下,可事实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顾家对姚希若绝对与正经顾家小姐一样对待。
当然,相较于顾伽罗还是差了那么一米米,但这也是有原因的,谁让顾伽罗父亲是世子、生母早亡、舅家显赫呢。
事实上在顾家,姚希若的吃穿用度和顾琳、顾瑶这样的嫡女是一样的。
可惜姚希若的眼睛只盯着顾伽罗,一心和她相比。刻意忽略了其它的几位表妹。
姚希若认不清这些,顾则媛却是心知肚明,她很清楚娘家的父兄对她们母子三个的关照。
顾则媛便想着,父亲和兄长定然同她一样,也不忍看着若儿去吃苦受累。或许她哭求一番,父兄能想出把若儿留在京城的法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若儿注定要去西南,父兄看在她们母女可怜的份儿上,极有可能调配一些人手护送若儿几个去水西呢。
然而令顾则媛想不到的是,父兄听了她的请求。齐齐沉默良久,随后才有父亲开口:“若儿想去,就让她去吧。出嫁从夫,齐勉之既然要去水西。作为妻子,若儿理当跟随。”
竟是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顾则媛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然后又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她的世子大哥。
但顾则安居然也附和的说道:“没错,香儿不是也跟着齐姑爷去乌撒了嘛。若儿肯下定决心跟随夫君,是好事!”
如此也能洗去前几个月泼到姚希若身上的污名。
顾则安说得很客观,他也是从心底里希望外甥女能好好的。
毕竟在大齐,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重要了。一旦沾染了污点。想要洗白非常困难。
联想自己的女儿,顾则安愈发赞同姚希若的决定。
可他的这番言行落在顾则媛眼中,却成了凉薄、自私,成了见死不救。
顾则媛不禁对父兄生出一丝不满。
不过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如今她们母子没有支撑门面的人,好容易有个显赫的亲家也倒了,她们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便是顾家了。
忍着心底的埋怨,顾则媛又满眼哀求的提出‘借兵’的要求。
顾家手里攥着辽东大营,家中豢养的‘家丁’好几百,抽出一两百人于顾家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父亲和大哥已经拒绝她一回了,总不好接连拒绝两回吧?
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顾崇和顾则安再次驳回了顾则媛的请求,理由都是现成的,“圣人肯绕过齐勤之和齐勉之已经是法外开恩,切不可太过招摇,否则——”圣心难测啊。
东齐是妥妥的反贼,圣人看在高祖爷和太后的面子上,先后赦免了齐勤之、齐勉之,已经十分难得了。
齐勤之他们夹着尾巴、低调行事也就罢了,一旦他们有任何显眼的言行,戳了圣人的肺管子,到时候,可就不定是个什么结局了。
好嘛,前头圣人刚刚开恩,顾家就毫不顾忌的‘借兵’给齐氏兄弟,让他们招摇过市的去水西,这、这也太张狂了些。
顾家真若是这么做了,圣人不但会看齐氏兄弟碍眼,还会恼了顾家……切,这样百无一利的蠢事,顾崇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