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佑自然没有错过她的不情不愿,心里虽差点乐翻了天去,可脸上却是半分也不显,只那双狭长凤目里充溢着掩饰不住的浓浓笑意。
苏沁琬气鼓鼓地偷偷瞪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赵弘佑故作不知地清咳一声,语气温柔地拉着她的手道,“今日爱嫔好一通赏玩,不如便画上一副冬日美景图,就当是礼尚往来,如何?”
苏沁琬愣了愣,半晌之后讪讪然地冲他扯了个笑脸,好一会才红着脸吱吱唔唔地道,“嫔妾、嫔妾不擅画!”
赵弘佑却是不相信,认为她定是气恼自己方才捉弄她,这才耍性子不愿意,遂板起脸道,“你小书房里的画作,朕可是亲眼见过的,上面落款的分明是你。”
苏沁琬脑袋垂得更低了,蚊蚋般道,“嫔妾、嫔妾只会画那些,还、还是练了好些年才、才有如今这般模样的……”
赵弘佑不明所以的拧着眉。
苏沁琬飞快抬眸望了他一眼,良久,才低低地道,“每每嫔妾想念过世的父母,便会自己动手将他们画于纸上,久而久之,才练就如今这般……但也仅局限于此,别的依旧无法……”
赵弘佑心口一窒,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苏氏夫妻过世已数年,这小狐狸心中思念亡父亡母,只能寄托于画卷当中,莫怪他瞧着她的画明明功力尔尔,却有那样一股旁人所无法描绘的深厚情感。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大手抚着她的脸庞,对上那双泛起了红的眼眸,嗓音低沉,“他们宠你如命,定是不希望你沉溺于悲伤难过中……”说到此处,当日在凝翠阁看到的那副天伦之乐图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他喉咙一哽,竟是无法再说下去。
沉默地将低着头的小女子拥入怀里,大掌安慰般在她背上轻抚着,心里却是叹息不已。在这小狐狸与亲人相处的有限回忆里,全是温馨幸福。而他的记忆里,有关父母的,除了争吵与冷漠外,别的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苏沁琬紧紧搂着他的腰身,深深地将脸埋进他怀里,只觉得这个容纳她的胸膛是那样的宽厚,那样的温暖。
感觉怀里的人对他的依恋,赵弘佑心中愈发的柔软。他今日在朝堂上发作了几名朝臣,心里正窝着火呢,可这般捉弄了一番小狐狸,那些憋着的怒火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许多,如今苏沁琬又是这般娇柔可人地依赖着他,又怎不让他怜惜万千。
苏沁琬静静地窝在他怀中,心里其实并不是十分难受,毕竟她的父母离开她已数年,再多的悲伤、再多的难过经过数年的沉淀,早已不会轻易便被触动。只不过,对上眼前的这位,她不介意偶尔表现出脆弱来。
一股淡淡的温情渐渐萦绕在两人周遭。不知多久,苏沁琬才在他怀中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娇声娇气地诉不满,“皇上一天到晚总是欺负人,嫔妾都要难过死了!”
赵弘佑忍俊不禁,安抚性在她的撅着的嘴唇上亲了一记,别有所指地笑道,“怎的就是一天到晚了,嗯?”
苏沁琬脸蛋‘唰’的一下便红了,尤其是感觉那两只原规规矩矩搂着她腰肢的大掌,正不怀好意地来回抚弄。她连忙伸手欲推开他,哪知赵弘佑反应极快地将她紧紧锢在怀中,低沉而有磁性的轻笑声在她耳畔荡着。
苏沁琬见挣脱不开,干脆也放弃了,只似羞似恼地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端的是无尽的娇媚。
“皇上总是要曲解嫔妾的话!”纤指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戳了戳,颇有几分不甘地抱怨道。
赵弘佑低低地笑出声来,心中虽也想彻底落实‘欺负’之名,奈何时辰地点均不对,只能惋惜地摇了摇头,只到底有些不甘愿,低下头去在她唇中轻咬一口,额头抵着她的,哑声道,“迟些时候朕再到怡祥宫去寻你,好好等着,嗯?”最后一个字说得尤其引人遐思。
苏沁琬双手捂着发烫的脸蛋,拼命摇着头,“嫔妾什么也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赵弘佑哈哈大笑,半晌之后止了笑声,拉下她的双手,‘吧唧’一口亲在那依然晕染着红霞的脸蛋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怀中的女子又浮现那羞答答的可人表情,哪料到苏沁琬却突然伸出双手搂在他脖颈处,热乎乎的脸蛋贴着他的脸庞,吹气如兰地拖长声音娇娇的应了一句,“好……”
感觉到搂着她的男子有几分僵直,她得意地抿嘴一笑,趁热打铁报复性地在他唇上一咬,趁对方一怔之下连忙推开他,‘噔噔噔’几步离得他远远的飞快行礼道,“嫔妾告退!”
言毕也不待赵弘佑反应,提起裙裾一溜烟地窜出了门……
赵弘佑回过神来,望着她落荒而逃的娇小背影,不禁失笑地摇摇头,大手轻轻抚着被咬了一记的唇。良久,才自言自语地道,“果真是只小狐狸,轻易不肯吃亏。”一时又觉得好笑,终忍不住捂嘴闷笑不止。
这小狐狸许是忘了,正所谓跑得了狐狸,跑不了狐狸洞……
出了房门,见芷婵及淳芊两人老老实实地候在外头,苏沁琬连忙收敛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朝她们轻唤一声,“回去吧!”
跑不了狐狸洞的愉婉仪这一晚自然是逃不了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的惩罚,明明是寒冬之夜,可她浑身却泛着一层一层的汗,鬓发被染湿,那一双明亮的杏眼早就被熏了一层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引来的雾气。
苏沁琬感觉自己像小死过好几回,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