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莞不知雪沁园的火何时熄灭,她只知那个女孩任性地在生与死之间作了选择。她有淡淡的无奈,却生不出半分忧伤,不是无情,而是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云霜为何会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无法理解她为何会撇下深爱她的亲人,无法理解她有如此勇气去选择死亡,却为何没有勇气去面对命运。人世间,有什么会比活下去更重要呢?
那皇家之军浩浩荡荡地来,在三天之后,又浩浩荡荡地走。关于为妃一事,据说十三皇子认为鹤云山庄所为拂了其面子,大闹了皇宫一顿,圣上就闭口不谈赐妃的事情,但也未怪罪鹤云山庄。就此,云霏的命运算是回到了原来的命途上,只是云霜的一命却只换了圣上赐下了几样金银玉器。可是谁又能否认这一切本就是命运它早就安排好了的呢?
七日之后,云霜入葬后山云家的陵园。葬礼风风光光的,只是这种风光却不是许多人想要的。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鹤云山庄的庄主云翔都没有出现。大夫人一直坚强地处理着山庄的事情,众人都可以看出,大夫人对于云霜的死也是极度痛苦。
对于郑莞而言,对于云霜的接触本就不多,最多她心中有一丝惋惜。但此事带给了她的思考,云霜是葬身火海,但是火的起因更可能是她的选择,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人说。云霜是认为抗争不了而用死亡来解脱。随之,郑莞想到自己的处境来说,她必需抗争,因为她还担负了云白的未来,所以将自己变得强大这一信念更加深入她心中。
这日结束训练之后,她如同往常一样正准备回沉香园,她回去的路是一条僻静的小道,隐约中听闻熟悉的琴音,那是《仙翁操》曲调,听其琴风,当是三夫人无疑。郑莞想起这山庄里下人说,雪沁园烧毁之后,三夫人不肯离去,大夫人便为其先修了简易的木屋暂住,这几天正着人重建雪沁园。
郑莞停下了脚步,静静听着那《仙翁操》,一遍又一遍,转而便换了个方向,走向了那雪沁园。
园子已经面目全非,那晚火势很大,园中房屋的基本上烧得干净,只余些木骨架子,被烧毁的残余建筑正在被拆除。园子里空荡得一眼就能望到底。雪沁园中唯一还存有原来园子景象的便是原本的后园,后园比较空旷,只些花草树木,不比房屋内的木架好烧。那后园中的花草大部分未被烧到,只是那晚火气太热,怕是已经被热死了。那九棵樱树也无一例外,光秃秃的,一片颓然之态。三夫人一身素白,依旧坐在那日她所坐樱树下,面无表情,只重复弹奏着《仙翁操》。
郑莞远远看着,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可又不知可以说些什么,只垂下双目,暗叹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她转向的瞬间,后面却传来“砰”的一声,她循声而望,三夫人一脸凄戚,起身走向那已被摔在三步之外的琴,拾了起来又重重摔了一次。
那是个极其爱琴的女子,却让心爱之琴弦断身裂。
“为何要欺骗于我……我所求不过母女平安……”她声泪俱下。
郑莞在看了一眼之后,便离去了,她无意去解读别人的悲伤,因为悲伤会传染,已经被自己深深锁入心底的情绪现在不能出现。昨夜的樱花究竟有没有开她不知道,但是却能知道这樱花以后都不会开了。
出了雪沁园,眼看时间还尚可,便又去向梅园,按钱大夫所说,云白得继续服食汤药,上次取的药明日就要用完了,这一个疗程的药还需再吃个七日。
到了梅园,钱大夫却不在,郑莞便要子实就方子给抓药。
“钱大夫去哪去了?”
“云霏小姐最近犯了旧疾,师傅过去看看。”
郑莞轻嗯了一声,也未去深究,她的好奇其实并不是真的好奇,只是觉得两人都不言语有些沉闷,随意而问。
子实麻利地将药抓好。
郑莞提药走人,却在门口遇上了钱大夫,脸色很是难看,见着郑莞也没先前那般来劲,甚至都没打个招呼。
郑莞微微有些好奇,只见钱大夫进了园子,便听闻他大声呼喝,显然是拿着子实出气,只是子实却未应上半分。
一个骂,一个愿被骂,郑莞想起子实那日说“师傅唤我子实”时的骄傲,这是能他让沉浸的快乐,也是幸福。
天色此刻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郑莞回到沉香园,将药交给了小梅,吃过了饭,便又开始修炼。
最近的修炼倒可算是顺风顺水,只是进度不怎么快,她现在能控制灵力出丹田游走在经脉之中,只是时间不长,而要突破坤月诀第二层,就为控制灵力绕小周天走三十六周,而她现在最多走上十周,这灵力便会脱去控制,重回丹田,此刻她倒也不急,修炼一事,她知急躁是大忌。而且即使她能够绕灵力走小周天三十六周,但丹田内灵力聚集得不够,也无法突破第二层进入坤月诀第三层。她明白,感悟和灵力对于修行以及突破境界同样重要。
最近,山庄里人心不安,下人们常常暗地里谈论着大小姐、三小姐的事情。郑莞去找钱大夫拿药,他经常不在,听子实说云霏前些天晕倒之后,旧疾犯了一直也没好。或许云霜的离去给他们的打击有些大,平时大多在一起玩的玩伴,突然一下子就永远离去了,听说连孙喜那样跳脱的人也病了,被大夫人安排在锦园和云霏一起养病。
郑莞经常会去找雪沁园去看看三夫人,雪沁园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