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阳光之下,池水上暮然生烟,缭绕不去,薄烟之中,由虚至实,渐渐现出数株莲华俏影,亭亭玉立,萼上花瓣徐徐绽放,耳际仿佛还能听至那花开独有的细细声音,宁静、舒适。
郑莞心中一数,碧绿叶群中连带那唯一一朵未开的莲华,共有十七朵,共计四色。此中十六朵每每两莲华并蒂而开,且同属一色,又共计九株莲华。
因手中有波头摩所在,对佛宗莲华所指郑莞也有所了解,大概是指以下五种:波头摩,即红莲华;优钵罗,即青莲华;泥卢钵罗,即青莲;拘勿头,指黄莲华和白睡莲;芬陀利,是最上等、最殊胜白莲华。
那一株独自而开的莲华呈现纯白色,单朵,比之其余并蒂而开的莲华稍大些,应属芬陀利。
而其余八株之中,两株为青莲华,两株青莲,一株黄莲华、一株白睡莲,余二其一乃红莲华,另一并蒂双花之中一朵开,而一朵未开,三朵莲华,花瓣根处呈粉,至花瓣尖处渐变为深红,另一朵花苞尖处略露出花瓣之红,应同属红莲华。
此刻,郑莞掌中忽然略有温热,她抬手垂首去看,正好看见桥身一侧上正刻着四字:“九莲华池。”
掌中莲华应景而生,郑莞忽然心中有感,投目去看那朵唯一未开的红莲华,花苞此刻缓缓开展,花瓣纷纷剥向四侧,瞬息间,已成一朵饱满的红莲华。
花开之时,伴随“扑通”一声响,此朵莲华并蒂生的另一朵掉入水中,刚生的这朵在花开之后继着掉落,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而同时,光秃秃的花茎茎头处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形成两朵花苞,并蒂而生。
你生我生,你去我亦去。这或许才是九莲华池的并蒂双生莲华,郑莞想这点,如此也解释了为何清容、清貌等人五十多年前能知她尚活在人世,正是因为与她手上并蒂相生的莲华尚未凋零。
她嘴角略笑。目光清卓,扬首走向那道大门,穿过一片白茫,四周突然暗了下来,待仍旧可知脚下绿茵。四侧环林,身后却依旧是那座琉璃宝塔。
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向,如果入宝塔的那一向是正面,那现在所处就在背面,但背面之上,她刚刚出来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门。
郑莞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同了,但又不知如何说起,她盘膝坐下,看着那塔壁。其上色彩斑驳又凌乱,像是刻意画上去的,又似是无意的乱涂鸭。
塔身窗台中透出淡淡的光亮,塔中灯光微微晃动,映在壁上的倒影也跟着晃动,与那壁上的斑驳结合在一起,似在旋转。
郑莞下意识地起身,上前观看,只觉那旋转得越来越快,脑中所有的思绪似乎都开始随着这一道旋转在旋转。然后尽归于空白处。
待郑莞恢复意识时,却已不知身在何处。
周遭灰蒙蒙的,一片虚无、了无声息,她恰似停立在虚空。可她并没有使用什么飞行术抑或御物术。而事实上,她似乎感觉不到体内的灵力,身上所带的储物袋也根本没有反映,就连方寸界的感应也只是存在,却无法进入。
垂首看向所立之处,视线并不好。却可辩明为何能站立的原因,原来她踩着镜面,正倒映着好的像。镜面是灰蒙蒙,四向延展不知尽头何处,若不仔细看,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几乎很难被看出。
手指上的绿叶戒指在此刻忽然圈紧,只见它化作一阵白光,掉落在地上,现出一个似虚似实的身影。
竟然将白藤也带进了无音回廊?她眉头一皱。
白藤掉落在地,毫无声息,见她张嘴似在说些什么,同样无音,正是应和了无音回廊之“无音”,想必此间就是无音回廊无疑。
白藤面上冷汗淋漓,双眼失了神采,眉头紧皱,它几番想爬起来,却数度又无力瘫软在地,看似相当痛苦。
郑莞想去扶它,却发现它的身体已经由实化虚,空有一团白汽,留有人之横样,手碰触之,冰凉无比。
但它还是勉强扯开嘴巴,冲着郑莞笑。
“恩人,我没事。”白藤虚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大概是感觉到郑莞听不到它的声音,白藤用是传音之术。
郑莞做了个让她不要说话的手势,它同样感觉到白藤体内似乎也没有灵力,如此,她每用神识说话一次,便消耗—份体力,那它的现在这个所谓的身体恐怕会消失不见。
“恩人,都是我不好。恐怕是我执意跟着恩人,才令恩人到了这不知名的什么地方。”
它化身作绿叶戒指,其实是处于沉睡的状态,但今日里,大概是恩人入白寺马后,它就得有些不舒服,意识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留意了外面的情形,才知晓恩人想要入无音回廊。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股无形的压力就令她难以保持本体的形状,令它似要现出形来。
而恩人却无视这种压力,还往这压力的源头而去。它下意识地跟上,却发现这种压力在驱逐着它,可它想着恩人那句不得吩咐,不许出来,便紧紧抓着恩人不放,最后也不知怎的,这股压力愈加沉重,竟而真将它逼了出来。
但待被逼出来时,它就到了这黑漆漆的地方,心想这地方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定然不是恩人要去的地方,而恩人去不成要去的地方,想来是因为它跟着的缘故,是故才说了刚才那番话。
末了,它又小心地补了一句,“恩人,在这儿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也变不回本体。”
郑莞看着白藤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