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连仗着大刀的锋锐和一往无前的血气,终于全歼了路遇的这支日军小队。而由团长带领的大部队,也总算在战斗结束不久后及时赶到。
喜峰口口门到了日军的手里,对全局来说有着不小的影响。上峰下了死命令,要我们团不惜一切代价将口门重新从小鬼子手中夺回来。
当然了,对我这样的大头兵来说,这一切都和我没有一分的关系。
我们暂时驻扎在山下的谷地里,等着团部研究出新一步的作战方案。
虽说我们二连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但在当时对日战场中屡战屡败的大环境下,我们能取得这样一场小胜,对鼓舞全军的士气可是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只看战士们面上再没有了临战前的茫然与惶恐,甚至还能开几个玩笑,就能看出我们这支部队已能用平等的心态去瞧日军这个对手了。
我却是颓懒地斜靠在一处土堆上,手里胡乱摆弄起自己的步枪,眼里早就没了什么焦距。
看如今的情形,我怕是真要在这个时代里做一个小兵了。只是在这样炮火纷飞的战场中,我这条性命又能活过几天呢?
长长叹了口气,一时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的我似乎也只能认命。耳边传来战友们的欢笑声,我面上的苦涩却是更深了几分。
“这一仗,打得还真他娘的过瘾!”
“铁匠,你小子这么得意,是宰了几个小鬼子?”
“十个!至少十个!”
“嘿,吹吧你就!总共才就五十来号鬼子,你就干了十个?”
“哈哈,咱们的铁匠又开始吹牛了!”
战士们轰然大笑起来,我也不由得转头看了过去,正瞧见铁匠的那张黑脸略微泛起了红,梗着脖子分辩道,“那……五个,五个总有吧!”
我也摇头失笑起来,到底是老实人,连说谎话都不会。然而还没等我笑出声来,他们却忽然都将目光转向了我。
“要我说啊,小秀才这次才是杀敌最多的吧。”一位老战士将噙在嘴里的烟杆吐出,笑着对我说道。
“小秀才,给咱们说说,你那枪法都是咋练出来的?”这是刚才第一个挤兑铁匠的战士,也将目光转向了我。
“是啊,俺瞧得可清楚了,那一枪,”铁匠似乎也忘记了自己正在被大伙儿作弄着,一脸惊异的看着我,做了个开枪的动作赞道,“神了!”
我愣了愣神,面上刚刚显出的笑意终于只能化作一团苦笑,不知该怎么去向他们解释……
小秀才,指的当然就是我了。
由于我对自己的新身份也是不明不白的,老刀子也知道我失了忆对自己的名字不够敏感,所以就自作主张的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好吧,我如今的模样确实还算清秀,和周围大都是泥腿子出身的战友们相比,自己肚子里更真能说有些墨水,也难怪老刀子要将“小秀才”这么个名头丢给我了。
刚才说话的这伙人我也都认识了,叫不出确切的名字来,但说起外号来,我却都能一一给他们对上号。
铁匠真的是个铁匠,要不是运气不好被捉了壮丁,现在怕是还在老家做着打铁卖刀的行当呢。
那位老战士叫做棉花杆,据说以前做的是走街串巷弹棉花的活计,但大伙儿叫他这么个名字与他软绵绵喜欢和稀泥的性子有没有关系,那只有天知道。
满面麻子总喜欢和铁匠斗嘴的那位就叫做麻子,当然是他那一脸的麻子替自己挣回来的名号,听说起初还因着这个名字与人干过架,只是现如今没人叫他麻子倒是会各种的不自在,也不知犯的是哪门子毛病。
他们都是一班的战士,都是我的战友。只是他们的这些问题,我又根本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
怎么解释?即便到了现在,我自己的脑袋里,也还是一团浆糊呢……
“吴雨,吴雨是哪一个?”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的营地中来,对着铁匠他们问道。
大伙儿面面相觑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我们中间有这么一位叫做吴雨的人在。
老棉花杆笑着看向那个通讯兵,问道,“兄弟,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通讯兵也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对着老棉花杆反问道,“这里不是二连三排一班么?”
“是啊。”麻子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得到麻子的肯定回答,通讯兵也肯定了自己没找错地方。
只是三排一班里姓张姓李的都有,还真就没有一个姓吴的!
直到通讯兵摇着头准备去别地儿问问的时候,我终于想起咱们三排一班里确实就有一位姓吴名雨的人在。
记得不久前我以失忆为名向络腮胡问过自己的名字,从络腮胡那里得到的回答是,我的名字,就叫做吴雨……
“这位弟兄,你找的,应该是我……”我拉住了眼看就要走开的通讯兵,只是等我说完了这些话后却早闹了个大红脸。
人家来找吴雨,我这个叫“吴雨”的却连自家的名字都没反应过来……
“你叫吴雨?”通讯兵疑惑着看向我,似是在问刚才为什么没有站出去。
“我叫吴雨……”我只能陪着笑点了点头。
“快跟我来,团长要见你!”
通讯兵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而后再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拉着我就往营地外面去。
而我的心里却憋了满怀的问题。团长,要见我?
跟在通讯兵的后面,七拐八绕的穿过一个个连队的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