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群丐哗然。
乔峰一脸茫然地看着康敏,慕容复却是一脸震惊。
洪七公皱着眉头,沉声问道:“马夫人,你这话从何说起?”
康敏又摆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颤声道:“这是先夫遗书,详情都在上面了。”说罢,便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一个信封来。
史火龙先前已经看过了信的内容,他对乔峰偏见实已根深蒂固,此刻喝道:“众位丐帮的兄弟,史某在丐帮大半辈子,近年来退隐山林,不再闯荡江湖,与人无争,不结怨仇。我在世上已为日无多,自问绝无半分私心。我说几句话,众位信是不信?”
丐帮弟子交头接耳,本来史火龙在丐帮中威望极高,只是刚刚发生了全冠清斥责康敏的一幕,反倒让人对史火龙也有了一丝怀疑。
乔峰心中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此刻唯有想早日弄明白其中真相,这便说道:“乔某对史长老素来敬重。”
史火龙点点头,说道:“我看了此信之后,思索良久,心下疑惑难明,唯恐有甚差错,故请了当年知晓此事的赵钱孙、谭公谭婆以及智光大师等人来一同作证。此事牵涉本帮兴衰气运,有关一位英雄豪杰的声名性命,马虎不得。”
众人见他一脸严肃,这才明白他请谭氏伉俪和单正来到丐帮,乃是前来作证,而且看这样子,康敏刚才所言“乔峰是契丹余孽”云云,怕不是假的。
场上乔峰是当事人,史火龙自然不会将信交给他,看了看丐帮诸长老,虽然心中有些不愿,还是说了句:“洪长老,这信就交给你来看。”
洪七公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他在丐帮待了这么多年。经历过不少内忧外患,但却是第一次遇到有关民族立场问题的争论。
洪七公接过信,缓缓打开,只见信上写道:
“剑髯吾兄:数夕长谈。吾兄传位之意始终不改。然余连日详思,仍期期以为不可。乔君才艺超卓,立功甚伟,为人肝胆血性,不仅为贵帮中佼佼不群之人物。即遍视神州武林同道,亦鲜有能及。以此才具而继承吾兄之位,他日丐帮声威愈张,自意料中事耳。”
洪七公读到此处,觉得写信之人对乔峰的评价倒是很中肯,继续读下去:
“然当日雁门关外血战,惊心动魄之状,余无日不萦于怀。此子非我族类,其父其母,死于我二人之手。他日此子不知其出身来历则已。否则不但丐帮将灭于其手,中原武林亦将遭逢莫大浩劫。当世才略武功能及此子者,实寥寥也。贵帮帮内大事,原非外人所能置喙,唯尔我交情非同寻常,此事复牵连过巨,祈三思之。”
洪七公看完,愣道:“此信是何人所写?”原来,此信的署名已先被人撕去。
“不急。”史火龙见洪七公读完信,当下又递过一张信笺来。只是这次却是直接递给了乔峰:“这是汪帮主的手书,你自当认得出他的笔迹。”
乔峰接了过来,只见那张信笺上写道:
“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压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
下面注的日子是“大宋元丰六年五月初七日”。乔峰记得分明,那正是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
乔峰认得清清楚楚,这几行字确是恩师汪剑通的亲笔,这么一来。于自己的身世哪里更有什么怀疑,但想恩师一直待己有如慈父,教诲固严,爱己亦切,哪知道便在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却暗中写下了这通遗令。他心中一阵酸痛,眼泪便夺眶而出,泪水一点点的滴在汪帮主那张手谕之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乔峰抬眼,看到洪七公读完信后并没有出声,当即问道。
洪七公没有说什么,却是直接将手中那封信递给了乔峰。乔峰迫不及待的接过信,看完说道:“非我族类?这是谁人所写。”
这个时候,赵钱孙、谭公谭婆、智光大师等一干人便将三十年前雁门关一役的经过说了出来。
场上一时鸦雀无声,云歌对这一剧情早就心中有数,此刻倒是一脸镇定,慕容复原以为自己帮乔峰平了内乱,谁知道竟然将自己牵扯到另一个更大的漩涡,此刻面色铁青,说不出的难看。
一旁的王语嫣一脸关切地看着慕容复,段誉一脸爱慕地看着王语嫣,此时此刻反倒成了场上唯一的亮色。
史火龙缓缓说道:“乔帮主休怪我们无礼。汪帮主这通手谕,原只马副帮主一人知晓,他严加收藏,从来不曾对谁说起。这几年来帮主行事光明磊落,决无丝毫通辽叛宋、助契丹而压汉人的情事,汪帮主的遗令自是决计用不着。直到马副帮主突遭横死,马夫人才寻到了这通遗令。本来嘛,大家疑心马副帮主是姑苏慕容公子所害,倘若帮主能为大元兄弟报了此仇,帮主的身世来历,原无揭破必要。我原想毁了这封书信和汪帮主的遗令,可是……可是……”
他说到这里,眼光向马夫人瞧去,说道:“一来马夫人痛切夫仇,不能让大元兄弟冤沉海底,死不瞑目。二来乔帮主勾结胡人,所作所为,实已危及本帮……”
乔峰道:“我勾结胡人,此事从何说起?”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马夫人突然开口:“‘慕容’两字,便是胡姓。慕容氏是鲜卑后裔,与契丹一般,同为胡虏夷狄。更何况,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