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黄射(1/2)

第五十一章 黄射

两日后，汉水。

数百艘大小战船在朦胧的晨雾中逆流而上，此时正好东风大盛，撑起密密麻麻的白帆，整个船队像一座巨大的水上堡垒般向着上游疾驶。

行驶在最前面的一艘战船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站在甲板上，靠前的那个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体型微胖，略显浮肿的圆脸上嵌着一双微眯的小眼睛。在他的身后侍立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相貌谈不上英武，但和前者比起来却也多了几分刚硬。这二人便是江夏太守黄祖和他的儿子黄射。

数日前，黄祖便接到了刘表的急报，南阳袁术即将大举南下，让他速速率军驰援襄阳。刚接到消息时，黄祖还有些不以为然，自己在江夏太守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快十年了，在荆襄也算是一方之雄，而这位新来的刺史大人居然连屁股还没坐热就想着要调动自己了，真是异想天开！

不想后来黄射看到了被他随手扔在案几上的书信，登时便脸色一变，慌忙对他晓以利害，劝他出兵。袁术那人他虽然没见过，但却也听人提起过几回，隐隐觉得此人野心不小，而江夏又是连接荆楚和吴越的枢纽，若是袁术真的拿下了襄阳，必然乘胜顺流而下进取江夏。到时候他们父子除了任人鱼肉，恐怕也别无他法了。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和刘表站在同一战线，才有可能保住现在拥有的一切。

黄祖虽然目光稍微有些短浅，但毕竟也是在乱世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被黄射这么一提点，也觉得儿子所言有理，于是很快便率军西进。

除去各县的守军，江夏有水军一万，步卒六千，这次出兵黄祖只留下了一千步卒镇守重镇西陵，几乎是倾巢出动，用黄射的话来说，一来是为了保证有足够的力量击退南阳兵，二来刘表刚刚入主荆州，此行难保不会遇到一些变数，手上多一些资本，到时候也可以看情况伺机而动。

“射儿，袁术这次兴兵，你觉得他会派何人出征啊？”袁术望着雾茫茫的江面问道。

黄射闻言，微微紧了紧眉头，目前董卓仍在西凉，北方形势不稳，袁术亲自统兵的可能性不大。而据他所知，袁术帐下将领虽然不少，但真正能带兵的却屈指可数。

襄阳、江夏两处合兵，应该不下三万之众，而目前袁术能够调集的人马应该不会超过六万，襄阳城高壕深、粮草充足，不管统兵的是谁，他都有绝对的信心能坚守下来。除非，来的是那个人。

“吴郡孙文台。”黄射缓缓应道，“如果我是袁术，此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去年孙坚率部西进讨董，一战攻克武关，全歼西凉骑督华雄所部四千人；再战计取函谷关，俘获中郎将胡轸；三战血拼数千西凉铁骑，逼退董卓第一大将吕布！江东猛虎的赫赫威名早已响遍天下，如果真的是此人统兵前来，这仗便有得打了。

“我担心的也正是此人。”黄祖默默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丝忧色，“如果来的是他，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五成。”

黄祖闻言苦笑一声，脸上又平添了一丝忧色，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孙坚，而是刘表。此人有蒯氏兄弟作为智囊，若是想要真正控制荆州，就绝对不会允许江夏一郡在父亲的手中坐大。所以黄射觉得，这次刘表很可能会想要借袁术的手来削弱江夏的势力。

“射儿，你有没有想过，这次袁术大军南下，刘表会如何部署？”

黄射沉吟片刻，道：“北方不稳，董卓随时可能大举东进，所以袁术这次出兵一定是希望速战速决，时间上不会拖得太久，所以刘表应该会在汉水以北派兵阻击，然后以水军封锁汉水，主力则固守襄阳。只要能拖住袁术大军，保证襄阳不失，便是赢了。”

“那你觉得，刘表他会派何人前去阻击孙坚？”

黄射闻言看了看黄祖，只见他正苦笑着望着自己，不禁也笑了：“父亲宽心，若刘表他想要借机削弱江夏，派我们前去阻击孙坚，倒是正合我意，到时候见机顺势而为便是。”

黄祖微微颔首，心头轻轻舒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不管是在眼光还是谋略上都远胜自己，对于他所说的话，他一向很有信心。

江面上浓厚的晨雾渐渐散去，远远望去，襄阳城高大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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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东、西、北三面环汉水，南面倚砚山，极为险要，刘表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在就任荆州刺史后便将州治从汉寿迁到了这里，一面囤积军械粮草，一面加高加固城墙，以期将这里打造成为未来荆州的统治中心。

此时，襄阳四门大开，不少的百姓正在扶老携幼的进城。孙坚大军南下的消息已经迅速传播开来，不管交战的双方是谁，无辜遭殃的永远都是百姓，所以这场即将到来的兵祸立刻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不少住在城外的百姓纷纷举家到城里避难。数日之间，便有将近两万百姓涌入襄阳城。

为了防止有细作乘乱混入难民群中，蒯良特意加强了城门口的盘查力度，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要仔细搜查，所以虽然还是一大早，但每个城门外都已经排起了长龙。

襄阳北门，一个军侯望着远处还在源源不断朝这边汇聚而来的百姓，又回头看了看旁边正在仔细检查进城百姓随身包裹、车马的士卒，微微皱了皱眉头。照这个速度，恐怕要一直忙到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