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哪里来的山野村夫,敢对俺大哥口出狂言!”
张飞闻言,登时怒上心头,圆睁豹眼、倒竖虎须,马鞭一扬便要朝那男子抽去。
“三弟且慢!”
刘备一把抓住了鞭子,一面劝住张飞,一面又对男子施了一礼:“先生所言,备实在不解,还请先生明示。”
男子抬眼看了一下刘备,笑道:“敢问刘太守,此行可是出兵豫章?”
刘备一愣,稍微顿了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忐忑。
为了防止过早引起孙氏的注意,对于这次出兵的目的,对外是绝对保密的,而眼前这男子居然一语道破,多少让他有些吃惊。
男子闻言摇头冷笑道:“人言刘玄德见识卓群,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耳!居然连简简单单一个调虎离山之计都看不出来,可叹!可叹啊!”
刘备闻言,按住了又要发作的张飞,走近那男子,压低声音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路旁一处僻静所在,刘备方才拱手作揖道:“先生既知刘景升欲以调虎离山之计夺取江夏,想来定非常人,刘备也就不瞒先生了!此次出兵,备也是将计就计,以备之见,只要能在刘景升夺取江夏之前拿下豫章,便可保无虞!”
男子见刘备说得恳切,也收起了几分狂态,凝声道:“刘太守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啊!江夏乃荆州门户,刘表若欲抗衡孙氏,则必据江夏,此所谓攘外而必先安内也!故而江夏之地,刘表势在必得,定会倾其所有而夺之!刘太守认为,只要拿下了豫章,刘表便会因为孙翊的压力而被迫寻求与你合作,却没有想过,对孙翊来说,攘外必先安内也是同样的道理,若是他平定了会稽,矛头第一个要对准的,绝不是荆州,而是刚刚被刘太守夺取的豫章!而这一段时间,正是刘表全力夺取江夏的关键!”
刘备闻言,不仅打了一个寒噤:“可是,刘表也占据了半个豫章啊,到时候和孙氏开战就是两家的事了。”
男子苦笑道:“看来刘太守还没明白啊,刘表攻打豫章,仅仅是为了夺取江夏而已,既然如此,那等到孙翊挥师豫章之时,他又何必再淌这趟浑水?到时候,等刘太守在豫章和孙氏大军血战之时,只怕韩玄的几千大军早已经加入到围攻江夏的部队中了!简单地说,刘表此举,不仅仅是要调虎离山,更是要让刘太守陷入豫章这个泥潭,明知江夏危急,也无法抽身回救!”
此时,刘备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却如同严冬一般凉了个透,半晌,方才喃喃道:“以先生之见,莫非认为此次征讨豫章应该作罢?”
男子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刘太守若执意前往,便是绝路无疑!”
刘备闻言哑然,沉默了片刻,又道:“若果如先生所说,刘景升对江夏已是势在必得,那即便是刘备此时回防江夏,此战也是无可避免了吗?”
“那倒未必。”男子略一沉吟,摇头道:“刘太守手中有两万精兵,比之刘表,虽实力悬殊,但真要硬耗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分出胜负的,战事一旦迁延日久,最后渔翁得利的就是孙氏!刘表应该也能意识到这一点,若是江夏摆出一副全力固守的姿态,他想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固守江夏虽然可保一时,却非长久之计。刘太守作困于荆、扬两州之间,相比两家,将寡兵微,若不能及早壮大自身实力,数年之内,必为强邻所并!”
刘备闻言,慌忙朝男子躬身施礼:“备虽名微德薄,但眼见汉室蒙尘、社稷倾颓,仍不度德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奈何智术浅短,以致十余年来,仍碌碌而无所为!今闻先生一言,乃知先生之见识胜备十倍,还请先生指点一二,备不胜感激!”
男子洒然一笑,蹲下身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不过寥寥几笔,一幅荆、扬两州的州郡地图便已跃然眼前。
“刘太守请看,此处乃是江夏,方今形势,孙翊、刘表两强相争,而江夏一弱作困中间,对于两方来说都是一块肥肉!所以刘太守只能趁孙氏尚未挥戈西进之时,迅速壮大自己的实力、增加手中的筹码,方才有一线生机!”
刘备紧盯着地图,眉峰蹙成了一团,不解道:“可是先生不是说,此时出兵豫章乃是死路吗?”
“刘太守既知豫章不可取,何不放眼别的地方”男子诡秘地一笑,手中的树枝轻轻在地图上点了点,“比如……此处!”
刘备的瞳孔猛地一缩,凝声道:“长沙?!”
“如今长沙太守韩玄已经尽起精锐前往豫章,长沙一郡,守军不过千人,刘太守若此时率大军折道西南,直取临湘,长沙一郡之地唾手可得!刘太守再趁刘表尚未来得及反应之际,以轻兵倍道而行,星夜偷袭桂阳!如此,数日之间,便可据有湘水以东三郡之地,与刘表成分庭抗礼之势!”
男子一面说着,一面用树枝在地图上指指画画,刘备灼热的目光则随着树枝来回移动,听着他的构想,不禁一阵心潮澎湃。
虽说如此,刘备还是保持着几分清醒,对男子道:“听先生一言,犹如醍醐灌顶,刘备顿觉拨云雾而见青天!不过刘表终究势大,即使备拿下了长沙、桂阳,一旦等他调集大军反扑,只怕仍旧难以抵挡啊。”
男子道:“刘表乃守成之主,自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