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灯火通明,所有丫环佣人都齐聚一堂,堂内又新添置了赤色金字匾额,青色古代铜鼎。几十张红木圆桌依次铺开,每个桌子上放着数不尽的佳肴美味。所有人都入了席,带着各不相同的笑脸,忙碌了一年,只有今晚可以稍微放松一番。
风吟引了程墨苏坐上上座,她背靠着金丝蟒蛇绸缎枕,眼神示意风吟一同坐下。这一桌所坐之人都是平日里与程墨苏交往频繁的丫鬟仆人,刘管家与刘文塘自然也在席内,只不过这对父子一个面上略显紧张,一个面上略带得意。
少弈也准时入了席,就坐在程墨苏旁边,程墨苏向他微微点头,面上并无往常的笑容,她的粉拳紧握,眸中是荡漾起来的波纹,素手举起桌边的酒杯,这才开口道:“各位,宴前请容许我说上几句。”她站起身子,环视四周,端丽优雅,“今晚是年三十,父亲还未归来,当由我组织这次聚会。过去的一年你们在府内辛苦了,新的一年还要继续劳烦你们的照顾。”周围响起一片掌声,她突然放下举起的酒杯,转手抓住那杯茶水,“我今天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请大家都拿起茶杯来。”
所有人都站起来,拿起那雕花茶杯,只听程墨苏的声音温润柔婉却不失力度,“敬给各位。”她仰起头来一饮而尽,白皙的脖颈微微颤动。所有人都饮了下去,掌声又是一阵雷动。程墨苏放下茶杯,笑若和煦的微风,水眸中却是一片雾气,这种眼光直直入刘管家父子的眼里。她唇角便挂上了说不出的笑容,心里却是沉甸的痛楚,“刘叔,文塘,你们为何不喝?”
刘管家的额角沁出汗珠,这些茶应该是用被他下了药的井水泡的,为什么程府所有人还没晕过去。刘文塘也一改得意的神色,慌了神,只得求助似的着自己的父亲。程墨苏秀眉之间似怒似哀,握着茶杯的纤手也慢慢颤抖着,“刘叔,你们怎么还不喝?莫不是我的面子太小你们不愿意喝我敬的茶,还是……”她眸中的雾气慢慢散去,罩上一层冷冷的冰霜,“还是你们怕我下药害你们?”
“小姐!我们不敢……” 刘管家听到这里神色慌了大半,失出这句话,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刘管家战战巍巍地拿起杯子,饮了下去,刘文塘也学父亲的模样一饮而尽。这就是普普通通的茶水,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刘管家心下骇然,那他下了药的水又在哪里?
“刘管家是否在找这壶茶?”一旁的少弈冷冷开口,他的眸中是迸发而出的寒芒,散发出冬日的冰冷气息,如狂风般席卷着刘管家父子二人。
在这样强烈的气场之下,刘管家和刘文塘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顾不及自己的颜面。少弈伸手找了空茶杯倒了一杯茶,冷冽地着里面的不易察觉的微小粉末,狠戾而言,“刘管家,你敢喝吗?”
“我……”
程墨苏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着,水眸紧紧闭了起来,长睫颤动,“刘叔,我竟没想到你会这么狠,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谋财害命。”谋财害命?!四个沉重的字眼直直撞击到刘管家身上,让他动弹不得,他不想害命!只是想用méng_hàn_yào把所有人放倒然后卷一笔钱逃跑而已!
“小姐!”他老泪纵横, “小姐,我不想害命,我只是想谋财,小姐,我……”
“闭嘴!”程墨苏低下头来,额前的碎发遮住她白皙姣好的面颊,她什么都不想听,刚才少弈匆匆找到她时她并不相信,刘管家着她自小长大,她从未将刘管家当下人待过,刘管家媚上欺下,刘文塘暗收回扣,这些她和父亲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去罢了。可是现在……他竟要害她……程墨苏向后退了退,只觉得心力交瘁,少弈忙上前扶住她。
“刘管家。”少弈沉声说道,他不忍到程墨苏如此痛苦,那么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就由他替程墨苏完成吧!“你仔细!这是毒药!”他铿锵的话语,冷峻的神气,带着杀气的眸子让刘管家阵阵寒栗,只觉得后背发麻,而刘文塘则早已吓得哑口无言,动弹不得。
刘管家哆哆嗦嗦地拿过那雕花茶杯,不觉一惊,他闻得出来这茶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不是他之前第一次试用的méng_hàn_yào!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心中沉了下去,药被人调包了!这一包应该如少弈所说是一包毒药!此刻的他才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什么叫害人终害己。
程墨苏扶着桌角略微站稳,朝少弈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平常如花般红润娇艳的脸上竟已经没有了血色,“刘叔,在你为我们程家干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不报警了,先将你与刘文塘关起来,等爸爸回来再处置你们!”
窗外传来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响的鞭炮声,每一家都欢声笑语,一派和乐。程墨苏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站在窗边愣愣地着被烟火装染了的世界。外面五颜六色,灯火通明,可是心里却觉得有一股无形的暗黑浪潮向她袭来,将她吞没,直直将她拽入无底的深渊之中。
“都处理完了,给那些丫鬟佣人发了两倍的红包,都已经回房休息了。” 少弈笔挺的身躯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突然觉得被什么人伸手一拽,回到了岸边。
她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关切的眼睛,尽量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刚才……我这幅模样吓坏你了吧……其实我也……”她说着说着,泪水便再也无法稳稳地堆积在眼眶里,突然间奔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