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这是你的药。”黑暗之中那个声音沉沉说道。刘管家点了点头,将那包东西揣入怀中,不发一言走了出去。抬头的匾额上写了大大的常广药局几个字,据说是最有名的法家陈先生亲自题写的,不过此时的他可没有心情去欣赏,心怀忐忑地朝程府走去。
似乎因为是冬季的关系,整个租界内显得异常萧条,几家常去的饭店都已经关闭了店门,他伸手抹了抹汗,这才想到不是因为冬季所以萧条,而是因为现在都已经夜晚三点了。一片死寂中,刘管家一个人穿梭在渺无人烟的街道上,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起来,绕了好几条小路回到了程府。
这个时候除了程府的守卫其他人都应该歇息了。刘管家溜入厨房,将那包白色粉末和进一碗清水之中,逮了一只野猫便试,那猫果然晕在地上,动弹不得。“爹,这个药的药性如何?”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虽然是自己儿子的可也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跑到府里来了?” 刘管家呵责道,赶忙朝少弈住的偏院张望了一眼,幸好少弈这个时候已经睡下了。
“爹,干嘛偷偷摸摸的,我们还怕那少弈不成?” 刘文塘不满道。
“你给我闭嘴!我就是因为惹了他两次害得我们变成这副模样!” 刘管家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以后也少招惹他,他在府内的时候你就不要过来,省得让他起疑,知道吗?”
刘文塘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道:“知道了爹。”
刘管家将还残余了些许méng_hàn_yào的碗递给刘文塘,“你把这个碗拿出程府处理了,我先回屋,省得有一些人到,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刘文塘心不在焉地接过碗来,只道了声,“知道了。”着刘管家走远之后,他面色一变,今天在程府守夜的是他的好哥们所以他才能肆无忌惮地进来,既然进来了就溜达一圈再走,不然岂不是白来了?他大摇大摆地在程府晃来晃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
这后院……什么时候养起马来了?他正欲上前探个究竟,却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估计是有人起夜吧。不过他可不能被别人到,想到这里,刘文塘脚下抹油,随手将端着的那碗残余的méng_hàn_yào扔了出去。
他并不知道,那些méng_hàn_yào不偏不倚地撒进了马槽内。
当初升太阳的第一缕光打入程墨苏的房中时,她便一下坐了起来,这是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起这么早。昨晚的她一直在辗转反侧,只觉得心中小小的雀跃变成膨胀了的气泡,慢慢发酵,充盈了她的心窝,那难言的喜悦让她无法安安稳稳入睡。
她拉了拉手边的铃。风吟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没听错的话是小姐在拉铃,可是现在天才朦朦亮了起来,小姐这是怎么了?她也未来得及多想,赶忙小跑到程墨苏房里,露出标准的笑容,“小姐,你叫我?”
“今天我要和少弈去骑马,你替我梳洗一下吧。”她一如既往得温柔,可是那双清丽眸子中带着说不出的光晕,令人沉醉。今天的小姐似乎格外漂亮……风吟在心中暗暗想道。
服侍着程墨苏换好骑马装,天已经大亮了起来。风吟打了个哈欠,真不知道小姐从哪里弄了一套这么麻烦的骑马装来,她转眼程墨苏,只见程墨苏眸中光彩更甚,笑容虽然仍如往常般素雅可是却多了一份娇羞和玲珑。
程墨苏转了转圈,笑问道:“风吟,你我漂亮吗?” 风吟帮程墨苏编好最后一节辫子,了镜子中程墨苏面颊上的淡淡红晕,道:“小姐一直都很漂亮,今天似乎更漂亮了呢,想必会吸引小姐想吸引的人吧。”
程墨苏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还学会话中带话了。”她站起身来,嘴边是满满的笑意,“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去了。”她几乎用一种小跑的速度来到门口,门外那个少年正背对着她,穿了一身笔挺的骑马装,眺望着北边的方向,黑如点漆的瞳孔中是坚毅冷冽的清光。
程墨苏心下涌起一股温暖的溪流,朝他微微笑道:“少弈。”
少弈回眸着她,她正朝他笑着,在寒冷的冬日竟成了一股温暖的光,她的眼睛淡淡散发着期待,所以令眸光更甚。程墨苏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笑盈盈地问,“好吗?”少弈微微一顿,这种耀眼的光芒似乎不属于现在的自己,他将目光瞥向别处,并不回答,打开车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是那日之后的程墨苏似乎变得赖皮了不少,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你先说好不好。”
来不回答是不行的了。少弈无奈地了她,程墨苏面上泛着红晕,一双清亮的眸子水灵灵地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少弈定定地着她,率性而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程墨苏微微一怔,面上红了大半,她是很想听到少弈夸她,可是他突然这么一夸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她忙低垂下眸子,唇角却是浅浅的笑意,“我们……我们快上车吧。”
少弈突然间觉得她很是好玩,刚刚不自在的是他,怎么现在不自在的人又变了成她?
身旁的程墨苏仍然低垂着眸子不敢他,似乎在懊恼着刚才的表现,她琢磨着刚才的行为怕是会让少弈觉得她是个造作的人了吧。她悄悄地了少弈,哪知此时少弈的目光也正好转过来投射到她身上,两人相撞的目光都迅速弹向别处,不同的是,她的脸更加红了,他眸中的笑意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