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大,只好自己想办法调节。现在是初夏,天好的很,没什么事可做,在家也是胡思乱想,便换了衣服出去跑一个小时。
弯胳膊压腿,做完热身运动,就开始绕着公园跑起来。她喜欢这个有氧运动,跑步的时候,思想特别集中,可以心无杂念地好好思考一些问题,比如她的将来。
今天上午,她去市里的高中逛了一圈。学校的负责人态度巨好、口气巨诚恳,但拒绝的语也是巨坚定。原因很简单,这边国立高中生的年龄最大不能超过20岁,而她今年已经21。规定就是规定,白底黑字,哪怕超过几个月都不行,这就是德国!
有时候,她真怀疑,德国人这种神奇的物种到底从哪里进化来的?这么一板一眼地遵从规定行事,难道就不累吗?
但话又说回来,其实学校给出这个答案也是在情理之中,她一个国外大学的在学生,跑去人家高中瞎搅和,听起来就让人蛋疼。
学校拒绝她后,大概是她脸上的失望太浓烈,接待她的负责人看了都觉得于心不忍,便好心地提议她去成人高中问问看情况。
有一线希望总比没有好,于是,顾娅换了几辆车,一口气跑了好几公里,又跑去了成人教育部咨询。那的接待人员在看了她的材料后,对她说,你的条件申请读高中,足够了。
这一句话说得顾娅简直想飙泪,这可是半年来,第一句肯定的话啊!
还没来得急雀跃,就听那人在后头又加了一句,只要你能获得签证。因为我们成人高中针对欧盟和本国人。
说到居留问题,她的头又疼了,眉头皱成了一团。说到底,还是玄啊,如果移民局不给她签证,该怎么办?
顾娅是个急性子,本想一鼓作气地去移民局,无奈城东到城西距离实在太远了,等她坐车过去,人家都关门了。于是,只好闷闷不乐地无功而回。
自从她来了德国,就在不停地被学校、被男友、被移民局拒绝、抛弃和否认中度过,她都快忘了好消息长什么样子。
不甘心啊不甘心!
顾娅握紧了拳头,虽说一个人漂洋过海的谁都不容易,可为什么她的道路特别泥泞?感觉每一天都在沉甸甸的心事中醒来,醒来第一件事要考虑的,接下来她要去哪个学校,递交什么材料,怎么说服校方接受她。
如此,日复一日。
被男友抛弃,学校又申请不到,续签也成问题,这些事,她一件也没告诉家里人。
十年前亲妈病逝,老爸顾易又给她找了个后妈。这几年随着国家局势大好,做生意发了点小财,家境是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她三四岁,正在国内上高中。
后妈喜欢比较,还偏心。当初就不赞同顾娅来德国,觉得好好地在新西兰把书读完,然后找个人嫁了,别整那么多花样出来,现在跑来跑去的,既折腾还烧钱。谁知道,这丫头人大了,主张也大,瞒着他们自己漂洋过海。后妈知道这事后,就说了一句,以后混不下去了别哭着回家,我们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好在顾易思想比较开明,反正这些钱以后都要分给两闺女的,至于她们是买房、还是买车、还是买名牌、还是去闯荡地球村,这就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了。
有人反对,有人支持,不管是因为前者还是后者,她都不想轻言放弃。不蒸馒头争口气,顾娅就是这么个倔脾气,不甘被人看扁了,就算头破血流也要走到底。成神的道路高危,放弃了,人家打你脸,妥妥的;不放弃,至少还有机会,你打别人脸。这个世界就这样。
以前有事全找父母解决,现在,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在困境中逆向生长,脸皮倒是越磨越厚,心脏也越磨越强大,整个人是越挫越勇。
一个人在海外的生活是自由的,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可同样,权利义务相等,任何一个决定她都得对自己负责。
就像当初,一意孤行地来德国。
现在,自己种下的苦果子,自己吃。
也许,这就是成长。
不管留下,还是离开,至少她尝试过,努力过,没有遗憾留下,也算对得起自己。就像对托马斯……走到这一步,从今以后不会再心存幻想,因为她已经做了所有可能的付出。
算了,多想无益。时间又不能突然拉后十年,看看将来的自己会怎样,现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里是西方世界,太阳下山很晚,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金灿灿地还挂在天空上,迟迟不落。公园里人不少,夏天嘛,都出来乘凉踏青了。
顾娅不是跑步健将,所以速度很慢,慢到什么程度?旁边的湖里游着一窝小鸭子,拍着翅膀,嘎嘎地赶超了她;右边林荫小道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踩着脚踏车,一用力就超过了她;后面一群穿着不知是哪一队球衣的年轻人,在这里锻炼,已经是第五次还是第六次追上她?
她停下来,拍着胸脯喘粗气,跑不动索性就不跑了。一个人在公园里静静地走着,心跳慢慢平稳了下来,爬上一个石拱桥,极目远眺,这里风景不错。
风轻轻地吹来,抚在周身很是惬意,她伸手解开马尾,轻轻地一甩头发,让发丝迎风飘扬。远处,鸭子在水中嬉戏,耳边传来流水的潺潺声,多美好的一天。
要是没有那些烦心事该多好?要是明天就收到学校的入学通知书,该多棒?要是从来没认识过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