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娴微微抿唇,不知该如何与洛真解释这一切来龙去脉。两人对峙着,一站便是许久。洛真却忽的笑了起来“你莫当真,我昨晚做了个梦,说这平安符不是你送我的,那人假手于你……”
洛真顿了顿,抬头看向夏侯娴“你这幅表情又是怎么了?”
夏侯娴连忙扬了扬嘴角“没……没什么,昨夜睡得晚了,还不清醒,夫人不要再拿我打趣了。”
洛真应声道“好好,你既然没休息好,用过晚饭便再睡一会,我这小院僻静,没人来打扰你。”
夏侯娴点了点头,额角却渗出了一层薄汗。
在无极呆了几日,便不像前几日一般黏着张氏和玉如她们,洛真自然是有要紧事去办,比如彩儿。
按照彩儿信中提及的地址,洛真偷偷安排了车夫,从甄府后门上了车,一路绝尘而去。
城南的一处小别院,四周都是些平民百姓,是个静谧的好地方。
洛真笃笃的敲了敲门,心里忐忑而惊喜的想着见到彩儿的第一句话该是什么呢?
门嘎吱一声开了,透着年久失修的霉味。一张布满沟壑的脸出现在门后,上下打量着洛真问道“你是谁呀?”
洛真答道“我来找彩儿。”
老妇先是皱了下眉,随即想到自家主子便唤作‘彩儿’,这才开口道“稍等一下,我想去通报夫人一声。”
洛真失笑着点了点头,却为彩儿这个‘夫人’的称呼感到不舒服。若不是彩儿对袁熙存了心思,若不是新婚夜自己遭人刁难,若不是袁熙酒醉酩酊……一切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彩儿的肚子已经有半个铜盆大小,走起路来已经需要微微仰身,她见到在门口静立的洛真,不由泣声道“小姐……”
洛真连忙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彩儿,细细一看才发觉彩儿眼眶乌青,白皙的皮肤布满了色斑,除了肚子浑圆,其余的地方竟是比之前还要瘦。
洛真心间一痛“彩儿……你的身体不好么?”
彩儿眼中含泪,未等说话,那位老妇人倒是开了口“我们家夫人啊,孕吐的厉害,整日吃不下去东西,都已经几个月的光景了,一点没好转。”
老妇人转身关了院门幽幽叹息“夫人也是极看中这个孩子,生逼着自己吃东西,大夫来看过,幸好孩子并无大碍,只是发育的晚了点。”
洛真闻言更是着急,握着彩儿的手扶她进了房里,又差了老妇人去请个最好的大夫来。
彩儿抹了抹眼角的泪“这些时日,旁的倒没什么,我一个人倒是无聊些,便总是想起小时候与小姐一起玩耍闯祸的日子。”
洛真坐在床边,安慰的笑了笑“再忍一忍,孩子生下来,我便来接你,到时一起看着孩子长大,过得还是我们小时候一起闯祸的日子。”
彩儿点了点头,眼中却划过一份怨厉。
小院幽静,洛真这次来也没准备什么东西,此次见彩儿都是掩人耳目,便只拿了些银两留给彩儿。彩儿不收,洛真便塞到了老妇人手里,老妇人含着笑意收下,却不是贪财的模样,倒也稳妥。
大夫来得很快,号过脉后开了几付止吐的药便走了,洛真见此也就放了心。与彩儿又说了会话,便不得不离开了,怕朝露和家里人该是着急了。
彩儿明白事理也不挽留,送洛真到门口时左右看了看“小姐,车夫呢?”
洛真无奈笑道“傻彩儿,车夫认得你,我怕多生是非便叫他回去了,不过几步路,我自己走回去也无碍。”
一边说着,洛真抚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腹,转身便走了,逗得彩儿笑出声来。
城南给洛真的记忆,大约是深刻又惨烈的那种。
子桓,袁熙,甄俨。
洛真轻轻叹一口气,数着檐角向前走着,忽的眼前一黑,便被人捂住了嘴又桎梏了手脚。听这脚步声,至少有四个人,而且都是些身手不错的。洛真心下一凉,恐怕是有人早就盯上了自己!
被捆得结实丢到了车上,洛真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怕连累到彩儿。
马车吱呀的走着,倒是平稳又缓慢,洛真脑海中迅速翻腾着,此次这些人不仅有备而来,安排有秩序又不慌乱,看来这次恐怕难逃一劫了。
马车很快出了城,这才颠簸起来,像是上了山。一路上那些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没让洛真听得半分机密去,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洛真才听到车夫道了句“就是这吧。”
旁边的人连忙捂住他的嘴,似乎他说了不该说的事似的。
洛真冷笑一声,倒真是感谢车夫这一口的邺城口音,否则自己死的都不明不白。
那么这些人如此训练有素,便是袁府的侍卫了?
洛真被拎下马车,丢在一棵树旁,随即耳边便响起挖土的声音。四个大汉行事利索,很快便挖出一个深坑,其中一个将洛真扔进坑里时,洛真才知道他们的意图,活埋。
倒是个省时省力,又不留痕迹的方法。
洛真有些好笑,死到临头竟然还在赞叹对方的手段。一层一层的土落下来,很快便渐渐将洛真埋到了脖子,这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只有半寸之遥。
洛真有些兴起,虽然知道自己是在很多年之后才会死,却也想不到如此险境,究竟还会有什么变故可以救她一命。
土已经埋到了嘴边,忽听一阵马蹄声,洛真不禁笑了起来,变故来了。
四个大汉急忙丢了铁铲,拿起马车上的刀剑迎上去,洛真被蒙着眼,只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