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杨梦娇带来的人,所以要讨好鲍庭玺似乎并不那么容易,但说不容易也容易,因为至少表面上他是这个家里的仆人,主母不得势,他偏向男主人,也算合情合理。
他的文章,便从乞丐口中的少主子,也就是丐头的儿子做起。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从小被教育读圣贤书、被规定远离妓.院的官员们都想方设法暗搓搓地往妓院跑,而家里开着妓.院的人,却偏喜欢招惹良家妇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城外的人想进去,城内的人想出来?
夏初菡是不懂这些雄性生物的心性,总而言之,这位丐帮少主子被有心人盯上了,然后自然而然地就被人抓住把柄了,而且这个抓住他把柄的人还是官府的人,如何善了?
儿子惹祸,老子擦腚。再后自然便是当丐头的爹出面了,他首先是教训了一顿自己的儿子,然后恭恭敬敬地把杨执请到上座,好酒好菜,甘言密语,话里话外表示,阁下想要什么孝敬,但请划下道来。
杨执于是温言煦语款款指点:知府大人的心性,一喜美色,二喜财货,伺候好了知府大人,以后你在这个地界要横着走竖着走斜着走,谁还敢说你半句不是?
丐头频频点头,表示受教。
一如在杨梦娇这件事情上表现出的特性,杨执此人很做事很是专一,很有韧性,很有一条道走到黑的特质,比如他想要拿下鲍庭玺,那便一定要拿到,不管用什么方法。
当然,所有的方法总结起来不过四个字:投其所好。
鲍大人爱美女,丐头旗下就有现成的美女库,不要钱,任挑任选。
鲍大人爱财货,丐头便从自己油腥上刮下一坨给他,以各种好听的名义给他送去。
能让主子享受这般好处的仆人,没有哪个主子是不喜欢的。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渐渐地让主子对他难以离开。
杨执白天要殚精竭虑解决男主人的床上问题,晚上要劳心劳力解决女主人的床上问题,可谓上半身和下半身时常处于繁忙状态的人,可他不但抗了下来,竟还让双方都非常满意,都离不开,由此可见,杨执此人,实在是,人才也!
那一段时间,当真是鲍知府最快乐逍遥的时间,他每天在自己的外宅里和不同的美人玩成人游戏,沉迷上来,府衙的事也不大管了,尽由着杨执和一帮下面的人把持朝政。
荒唐起来,此鲍还把美人们带进府衙,让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靡靡之音在府衙中婉转流传,这些日子,连府衙附近叫.春的猫,也叫得比往日频繁。
这些声音,自然要不可避免地传到杨小姐耳中,无法时时接受雨露滋润的杨小姐在红脸愤恨的同时又耐不住春心蠢动,于是这些个晚上,杨执免不了要避人耳目夜潜女主人床榻,用力灌溉几番。
有了前面充足的细致的铺垫,接下来的事情便很简单,只要在伺候鲍知府寻欢的美人中混进去一个带病的......
只要一个,只要一回,便可以让他赖以求欢的武器染上病毒,让他终生不能再碰女人的惩罚得以实现......
何况,以鲍庭玺的心性,对女人......绝对不止一回。
于是他在不知不觉中染了病,然后又把此病传染给另外未染病的女人,这些女人再反过来加倍传染给他,混乱交叉传染,而且在不知不觉中,各个成为严重的花柳传染源。
历史总是相似的,前面有黄元吉以此法陷害申城茶商申驰,后面便有杨执以此法陷害爱床知府鲍庭玺。
这一年,已是鲍庭玺就任知府的第三个年头。
症状开始显现出来,某一处开始瘙痒溃烂,他开始焦躁不安。
与他朝夕相处的杨执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然后便知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在床笫之间与女主人翻云覆雨的时候,杨执告诉了女主人这个好消息。
然而女主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惊恐,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他,说道:“你一直跟在那人身边,没跟着染上什么病吧?”
这一次,他没有容她推离,抓住她,郑重道:“没有,我从不和其他女人鬼混。”
“那就是说,你在和我鬼魂了?”
女人嗔他一眼,刚刚承欢过的皮肤泛着润润的粉红,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fēng_liú媚态,粉面含娇,眼波欲流。
他又开始难以自持,喑哑地“嗯”了一声,翻身压住她。
杨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想尽办法帮她实现心愿的后果,不是赢得她的欢心,而是换来她的逃离。
是的,杨梦娇害怕了,她怕那个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一时想不开爬上自己的床......
她还年轻,她还这般花容月貌,她不想死。
她急慌慌地让人把行李打包,事先连招呼也不打,便雇了车携了孩子婢女细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府衙。
不但抛下了丈夫,也抛下了他。
车影渐渐远去,最后只化为他视野中的一道残影,就像那个夜晚背对他的背影,遥远,疏冷,如一脉寒雾岚,慢慢渗入到他的骨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