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左将军朱广之命,来见白‘波’帅郭大贤,以及匈奴右贤王,于夫罗。”
吴式这句话惊得先前飞扑上来的贼帅变了脸‘色’,看地上坐着的首领时,却是面‘色’不改:“我们这里没有郭大贤这个人,右贤王,也不是你想见就见的。”
吴式笑嘻嘻地看他一阵:“你便是郭太?在黑山中时,你不是叫郭大贤么?”
见被他点破,郭太站起身来:“有话说,有屁放。”
吴式却不鸟他了,见那匈奴人此刻仍旧自顾大口饮酒,好像都有几分醉意了,遂飞快地说了一句什么,反正郭太等人是一句没听懂。
但匈奴人听懂了,并且非常诧异。在河东,居然有能说一口流利匈奴话的汉人?
“我就是于夫罗,你怎么会说匈奴话?”
“我是在草原上跟鲜卑人一起长大的。”
“哦……”于夫罗应一声,没有了下。满面虬髯上,沾满了酒水,但他还是不停地喝着,这得郁闷到什么程度?
也不怪他,往远了说,匈奴分裂,昔日的旧疆已经完全被鲜卑人占据;往近了说,自己身负杀父之仇,却终日流落于河东太原,若不跟这些白‘波’贼合伙,恐怕连饭也没得吃。
想到这些,这半截铁塔一般的匈奴汉子几乎想哭。
郭太眼睛微眯,猜测着这什么校尉搭上匈奴人意‘欲’何为?当他朝自己的部属使眼‘色’时,便见那‘挺’拔轩昂的年轻军官道:“我的刀还没有还鞘。”
他之先拔刀挥出之迅速,在场的没一个人看清,谁还敢妄动?
吴式倒不认生,席地而坐。于夫罗大概是觉得一个会说地道匈奴语的汉人很亲切,居然把酒袋扔给他。
吴校尉大喝一口,“噗”就吐了出来。
右贤王顿时不悦:“你应该知道草原上的规矩。”
“我知道,知道。”吴式抹着嘴频频点头。“可你堂堂匈奴右贤王,居然喝这种酒?我们将军赏给厨子的酒,也比你这美味百倍。”
于夫罗面上一暗,随口问道:“你们将军是谁?”
“朱广,听过这名字么?”吴式摇头晃脑,十分得意。
“没有。”
“并州狼呢?”
“没听过。”
吴式不敢相信,这简直就是一土包子啊。略一思索,即道:“当年朝廷调右贤王去幽州助战,但刚出发,我们将军就已经平定了叛‘乱’。”
这么一说,于夫罗好像有些印象,但仍不感兴趣。夺过酒袋,长饮一气,直到一滴不剩,才猛然掼在地上。
吴式看在眼里,探出上半身往前:“右贤王想回西河么?”
于夫罗不作声。
“想为父报仇么?”
对方倒低下了头。
“想坐单于庭么?”
于夫罗微微抬头,眼中似乎有些光芒,但转瞬即逝。再埋首时,长叹一声,低低地‘吟’唱着什么。
吴式正要说话,这时候唱什么牧歌?哪知,身后也响起了同样的歌声,不多时,那悲壮的歌声连成一片,匈奴人想家了……
不让唱完一整首,好像有些不近人情,等着也无聊,吴式索‘性’在副歌**部分切进去,跟着唱了起来。一曲罢,人家没事,他倒泪流满面。
“你怎么了?”于夫罗反过来问道。
“唉,没什么,一唱这歌,便想起早逝的父母。到我今时今日,锦衣印绶,必然高兴得很。”
听他提起父母,于夫罗悲从中来。这回连赵云也看不下去了,吴校尉,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唱起歌了?你们这是要抱头痛哭么?
良久,吴式擦去泪痕,哽咽道:“右贤王,我们将军让你集结部众,随他作战。”
于夫罗立时怔住,汉廷的将军要征召我?自己虽然对汉廷的制度所知不多,但将军,应该是比“使匈奴中郎将”要大?
“去哪作战?”
“这你暂时不必知道,但左将军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想为父报仇,如果你想回西河,回单于庭,那么最好到安邑去见他。”
于夫罗没有表态,胡人虽然没有汉人那么多‘花’‘花’肠子,但不代表他们笨。自己跟白‘波’贼劫掠河东太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郭太来找自己,说是汉廷大军前来征伐,让自己出兵相助。现在这人却叫自己去安邑见那位左将军,莫不是想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