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说是个怪人,自从那天见过苏任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连三日,苏任没事可干,要不出帐篷走走,要不就在自己的帐篷中喝酒睡觉。自从中行说来了之后,营地中对于苏任的看管弱了很多,门口的两个匈奴卫兵都不见了,只要苏任不走出王庭,想干什么都没人理会他。
张骞和他的同伴堂邑父成了苏任唯一能接触到的外人。苏任没想到这个堂邑父居然是匈奴人,据他说是在十年前匈奴一次打草谷的时候,自己被遗忘在了大汉的土地上。后来被救便投降了大汉,这一次张骞出使西域,堂邑父自告奋勇的做了向导。
说起来还多亏了这个堂邑父,要不然就张骞那蹩脚的匈奴话被人家抓住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对于堂邑父的忠诚张骞没有任何怀疑。在一起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就算堂邑父有什么想法也早就暴露了,既然能陪着张骞一起做奴隶自然说明堂邑父对大汉,至少对张骞忠心耿耿。
外面的太阳很好,前几日下了一场雨,淋湿后的牛皮帐篷被太阳一晒,臭气能把人熏死,所以苏任能尽量不进去就绝不进去。随便找了一处斜坡,苏任双手放在脑后躺在软软绵绵的草地上,远处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牛羊群。相对于匈奴贵族,普通的牧民生活还是贫苦的,十几个孩子提着牛皮兜子漫步在一片花海之中,他们就是在挖野菜。
“先生要去单于王庭?”张骞跪坐在苏任身旁,手里提着一根牛尾巴替苏任驱赶围拢过来的苍蝇。在外人面前,他还要保持这种谦卑,免得被人看破两人的关系。
苏任没有动地方,甚至连脑袋都没动一下:“是呀!大使可愿意同往?”
“不去不行呀,昨日那个刘千户找过我,让我带几个人一路上伺候你,这个刘千户还真是奇怪,他知道我是汉人的,竟然让我陪你去。”
“刘千户?刘宏?”苏任转过脸看着张骞。
张骞点点头:“我已经挑了几个人,全都是和我一起回来到现在还能活着人的。”
“刘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张骞想了想:“应该不知道,在下被抓来的时候,那个刘千户还没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能做千户在大汉应该也是官吏,如此没有气节之人不配做大汉人。”
“呵呵呵!大使可知刘千户的来历?”
张骞摇摇头:“先生知道?”
苏任重新躺好:“刘千户可不是一般人,他父亲乃是淮南王刘安,去年刘安之孙刘健和宾客雷被告其谋反,不等陛下的人赶去,刘安却蹊跷的死了,陛下派人去淮南捉拿刘安家眷,独独走了刘宏,后来张榜全国缉拿,没想到他投奔了匈奴。”
“你是说刘千户是淮南王刘安的儿子?”
苏任笑着点点头:“淮南王第五子。”
张骞半天都没说话,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这个消息给他的惊讶太大,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一个大汉皇族竟然投降匈奴,这可丢了大汉多大的脸面?张骞手里的牛尾巴耷拉在了苏任脸上,苏任喊了几声,张骞这才回过来神来。
“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幸好去年我就在长安,那时候刘安来长安觐见却突然死了,这件事在长安传的沸沸扬扬,就算我不想知道也不行。”苏任咳嗽一声:“不过我提醒大使一句,对那个刘千户要绝对小心,万万不能让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要不然这辈子你恐怕都回不了大汉。”
张骞点点头:“在下明白!”
留下蛮牛在苏任旁边护卫苏任,黄十三和堂邑父学着那些匈奴孩子的样子漫山遍野挖起了野菜。他们可没有人家的牛皮兜子,黄十三干脆脱了自己的外袍,将弄来的所谓野菜一股脑的全都卷把在一起。两人的手脚很快,没用多久就挖了好大一堆。
黄十三抱着衣服,献宝似的将外袍往地上一扔:“先生不是喜欢野菜吗?我挖了好大一堆,晚上就让先生吃个够。”
苏任笑呵呵的起身,看了看黄十三抱过来的那堆东西。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各种各样的植物开始疯狂生长,无论有毒无毒全都趁着这段好时光,尽量从地下汲取更多的养分,让自己长的更高一点,这样才能接收到更多的阳光。
黄十三拿来的一堆野菜中,除了野韭菜勉强能称之为菜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都是杂草,要不然就是有毒的植物。特别是最上面那一大捆,连花瓣都没有任何损毁,一个个开的鲜艳、好看,红的红似火,黄的金灿灿。苏任拿起一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甜腻香甜。
张骞和堂邑父就站在苏任身旁,以他们的眼光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们谁都没说,想看看苏任会怎么样。
闻了一会,苏任忽然笑了,抬头问黄十三:“这是谁让你采的?”
黄十三嘿嘿一笑:“我自己觉得还看,想着应该也很好吃就全弄来了,好大一片竟然都没人要,这多好的花,还有这叶子又大又厚,那些匈奴人太不识货了。”
苏任总算放了心,看来不是有人要害自己,拍拍黄十三的肩膀:“别人不采自然有不采的道理,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那么大一片如此好的野菜没人要?难道匈奴人都是傻子?”
黄十三挠挠头:“先生的意思是这东西吃不成?”
“何止吃不成,吃了是要死人的,这么大一捆,毒死一百人都够了,你是觉得咱们死的不够彻底?”黄十三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