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了六月,补种的庄稼眼看就要成熟,老天爷非常配合的停了自己的雨水。这一茬庄稼长的很好,有经验的老农估计一倾的产量至少八石。这是个破天荒的数字,比去年增长了一成还多。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好,那么让人省心。无论是裴松年还是刘彻全都长出一口气,三辅乃是国都,三辅的粮食关系到国都的命脉。长安城有二十几万人口,再加上南北二军,总人数不下三十万,这些人全靠三辅之地的粮食养活。一旦三辅出现问题,保不齐关东诸侯会冒出什么想法。
对别人平淡无奇的日子,刘彻还是那么忙碌。他也很享受这些忙碌,田蚡辞官,皇后被幽禁,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让苏任高兴。这时候他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是皇帝,真正的皇帝,忙碌却充实的皇帝。
“报……!华阴发生蝗灾,遮天蔽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报……!池阳发生蝗灾,啃食庄稼数百倾,池阳令无能为力!”
“报……!陈仓发生蝗灾,数天之内蔓延雍县、杜阳不可收拾!”
……
好像大家都商量好一样,一天之内刘彻接到十几封报灾的奏章,打眼一看,三辅之地几乎每个县都是蝗虫遍地,三日之内就能将所有东西啃食干净。蝗灾来的迅猛无比,让人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即将收获的庄稼被啃食干净,只能坐在地上大哭。
太常伏跪道:“陛下,天灾已成,臣恳请陛下亲往祭祀蝗神,祈求蝗神尽早离开,免我大汉苦难!”
刘彻一瞪眼:“蝗虫让三辅毁于一旦,眼看着就要收割的庄稼颗粒无收,你却还让朕去拜它?”
“陛下,此乃天灾,除祭拜之外别无他法!”
窦婴咳嗽一声,插言道:“太常言过其实了吧?蝗灾虽猛,却也不是没办法处置,未遭灾的几个县已经在抢收,遭灾较轻的诸县也在派人驱赶,也就华阴、池阳、陈仓、雍县、杜阳等地最为严重,只要处理得当还是能收到一些粮食,一味祭拜恐怕挡不住这蝗灾?”
“丞相诧异,蝗神乃是上天在惩罚我大汉,万万不可驱赶,若触怒蝗神,酿成大祸如何是好?下臣掌管祭祀,此等大事不可马虎,恳请陛下前往祭祀,祈求蝗神息怒,以保大汉,臣忠心为国,还望陛下三思!”
太常说的声泪俱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了就让人不忍拒绝。
汲暗道:“若按太常所言,祭祀完蝗神,若蝗神还不息怒又该如何?”
“据臣所知,此次蝗神发怒皆因陛下幽禁皇后,这才有此祸事,臣恳请陛下立刻改正!”太常趴伏余地,说的小心翼翼“京兆尹所言臣不敢保证,蝗神之意岂是我等凡人能够揣度,万万不可驱赶,以免惹出更大祸事,恳请陛下三思!”
“恳请陛下三思!”太常说完,竟然又有几人出来附和。
“啪!”刘彻一掌拍在几案上怒了:“蝗神,蝗神,天下那个神仙是专门害人的?就算朕德行有亏,怪罪到朕一个人身上就是,何必连累三辅百姓?这样的神仙不敬也罢!”
“另外,朕告诉你,什么是蝗神?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年前雨雪太少,去年的害虫生下的祸根没有被冻死,今年开春又是大旱,正好为那些蝗虫提供了生长的机会,三四个月时间孵化出来,这才造成如今的蝗灾!你们这群混账,搞不明白的事情总往神鬼身上推,除了这些还会干什么?”
刘彻的话让太常的众人惶恐不安,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汗如雨下。刘彻说的对不对没人知道,不过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聪明人一听就明白这绝对不是刘彻能想明白的,皇帝背后有人指点,是谁呢?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再也没人敢多言,皇帝已经相信那人的话他们说的再多非但没有好处,弄不好皇帝一怒就会血流成河。
“丞相,从今日起受灾严重的各县打开长平仓救济百姓,”骂完了太常,刘彻便开始发布命令:“并组织人手捕杀蝗虫,凡是捕杀多者重赏,不作为的随即免官发配岭南,另外再从南军抽调兵卒参与救灾,再有人敢说什么蝗神者,杀无赦!”
窦婴立刻站出来应诺。刘彻平复一下心情,瞪了那些跪在地下的人一眼:“祭祀的事情不是不可以,不过不是祭祀什么狗屁蝗神,朕要亲自祭祀天地灭蝗!”
如今的皇帝虽然没有大权独揽,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太常等人的劝谏没有起到作用不说,差一点连官位都没有保住。为了尽量减少自己在皇帝面前的罪责,这一次太常对于祭祀的事情安排的格外周到,仅仅用了三天时间,郊祭的一切事宜便安排妥当。
在漫天飞舞的蝗虫下,皇帝的车驾浩浩荡荡的离开长安城。文武百官加上祭祀的仪仗足有两里长。长安百姓纷纷围观,既然皇帝要祭祀,这种热闹岂能错过?
长安近郊的蝗灾虽不是太严重,多如繁星的蝗虫还有不少。刘彻下了马车,文武百官和围观百姓纷纷跪倒迎接。郊祭是一件大事,这种祭祀程度甚至比皇家的祭祖还要隆重,除了百官之外,后宫也要参加。皇后陈阿娇被幽禁长门宫,卫子夫便代替了陈阿娇立于皇帝身侧。
祭礼有条不紊的进行。当十几个黑甲武士捧着装有蝗虫的铜盆走上祭台之后,百姓们的眼睛都直了。千百年来,蝗灾和水旱二灾并称为天下最严重的三大自然灾害。对于这些,人类总感觉无力应对,只能一门心思求神拜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