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心台阶。”画意扶着戚慕公跨过了门槛,停下来对黎茗衾行礼道,“托夫人的福,难得二公子肯出来走走。”
“这里风景清雅,也比府里宽松,不过人手也稀疏,这些天你可得多上点心。房间昨天交待他们收拾了,不过肯定比不过府里,二叔和姑娘多包含。”黎茗衾客气道。
画意听出黎茗衾话里对她的客气和喜欢,心里欢喜,忍不住看向戚慕公,笑容不由得有些僵。
“嫂嫂在这里可还好?我一路上听说此地民风彪悍,不是好相与的。”戚慕公依然目无焦点,说起话来却比从前多了几分神采。
“那是担心我,故意把话说大了,有你哥哥在这儿,谁也不敢放肆。来,不要站在外面说话了,你们快帮二公子把行礼拿进去。回头我再给你拨两个得力的小厮,出入也方便些。既然出来了,不妨到附近风景秀美的地方多转转。”黎茗衾笑道。
“二弟一路颠簸,也不要上一顶软轿,慢慢地过来。回头我找人做上一顶,好方便出入。”戚慕恒迎面而来,看了黎茗衾一眼,应着日头看着身形瘦弱的戚慕公。
戚慕恒在义安候府从来身份尴尬,心理纵使不由得要和老义安候的亲生子女保持距离。若不是戚华月天生爱往前冲,恐怕他们兄妹间也不会有多少交集。
而戚华月毕竟是女人,戚慕公则不同,虽然眼盲,到底是义安候亲生的儿子。戚慕恒再好,也隔着一层,何况戚慕恒在定远侯府也是庶出,这两者自然常被比较。戚慕恒也就由着戚慕公眼盲不便的由头。进一步疏远他。
这时陡然在这种场合相见,他竟不知所措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干巴巴的。
“都别站着了,进去喝茶,一会儿让他们做点野味来。”黎茗衾笑着打圆场。
“是我打扰了,哥哥嫂嫂都忙,不必过虑我,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有画意照顾就够了。”戚慕公面色苍白,在日头下尤显得如此。
“不忙不忙。再忙陪你走走、说说话的时间也是有的。”黎茗衾自然地道。
戚慕恒见他们有说有笑的,很不自在,走路时忍不住把脚边的小石头踢到一边。声音含混地道:“日头毒,快进去,别误了午饭。”
黎茗衾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才刚用过早饭。”
“我是怕他饿着。”戚慕恒转头对小厮吩咐,“多炒几个菜。别寒碜了二爷。”
黎茗衾撇撇嘴,对戚慕公道:“你来的匆忙,想来来不及打书过来,这儿也没什么特别的,倒是听说白家、胡家都有不少戏本子,我找人借来给你。也来不及刻了。就让画意闲来读给你听,你说这样好吗?”
“嫂嫂又费心了,我何德何能。让嫂嫂这样费心。”戚慕公好像并不如往日那般喜悦,嘴角的笑很淡,有种错觉,他好像笑得并不情愿。
黎茗衾只当他是累了,也没特别留意。一行人进了花厅。
戚慕恒忽然阴阳怪气地道:“白家、胡家有这样有意思的东西。我竟不知道,你怎的从不对我说?”
“嫂嫂可怜我是个无用的人罢了。哥哥若是不喜欢,我便不看了。”戚慕公立刻道。
黎茗衾推了戚慕恒一下,转而道:“别听他瞎说,他哪儿喜欢这些,不过是今日看你来了高兴,才有空打趣的。”
“是了,趁着无事,我陪你去别院看看。二弟他们也累了,先歇歇,晚些再接风洗尘不迟。”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竟这么近了,戚慕恒恨不得立刻把黎茗衾拉走。
“这么急?好了好了,你们先歇着,他难得有空帮着我看看,一会儿再招待你们。”黎茗衾想想也是的,还是应当处理好眼皮子底下的事。
留下青黛照顾戚慕公,黎茗衾和戚慕恒出了门。马车上黎茗衾越想越不对劲儿,于是试探着问:“不知何事惹侯爷不高兴了?”
“从前在府里,你跟二弟也走得近么?我如何一点不知道?”戚慕恒这么一想,也不是一点印象没有,好像这一年多几次改善戚慕公的生存环境都是她挑的头。
“他可不像侯爷,虽然辛苦,却能行走大江南北,喜欢什么就想办法得到。即使得不到,也能尽一番力。他一个大好年华就眼盲了的人,若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得多可怜啊、侯爷不会连这点醋都吃吧?”黎茗衾好笑地看着他,若真要算账,她得先跟他算算他跟那几个姨娘的帐。
戚慕恒看着她不说话,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你唤我侯爷,叫他却那样亲。”
“啊?这说明我尊敬侯爷。”黎茗衾不理他,只道他发了神经,自己从马车角上抄起本册子看。
这是秦管事写的,主要向她汇报最近铺子里的销售情况。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目前玉蓁坊已经垄断了整个金陵的低端“护手霜”市场,而玉敬王妃经过几个月的试用后,脸上的细纹少了不少,皮肤水润了许多,已经有许多官夫人在询问她用了什么好东西了。
云家作坊曾多次打听花水的蒸馏方法,可一来工具上不得法,二来自然没有黎茗衾千辛万苦弄来的金盏花,所以每每不得要领,只能望而兴叹。趁着这个机会,秦管事已经开好两家底子还不错的中型作坊,打算买下来,扩大生产规模。册子上还说,若是黎茗衾资金上腾不出手来,他可以代为周转,算是入股。
匆忙合上册子,黎茗衾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细心翻阅起来。手头紧,没办法,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