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樊凝眉,即便目眦欲裂也难看清下面的情况,只好叹气,“小墨,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你太难救了啊。”说罢,纵身越下房顶,落下的时候,在那浓密的雾气之中砸出一个大窟窿,随即又像流水一般合拢起來,就像是落入水中的虫豸,瞬间被谁淹沒。
墨小墨已经精疲力尽了,时雨还沒醒过來,她就要瘫了,食尸鬼紧紧跟在后面穷追不舍,难不成,今天晚上真要葬身在此?
她都还沒有对箫月寒认真告白过,虽然他不要她了,但是也不妨碍她告白之后再狠狠甩了他啊!墨小墨咬着牙,不去看身后的情况,背着时雨踉跄着继续往前跑。
沈樊将广袖缚紧,握紧佩剑在街上疾行,如果按照墨小墨跟他隔着一条街的位置來算的话,距离不算太远,但是走了这么久都走不到浸透,里面一定有问題!
“小墨!你现在怎么样?”沈樊担心墨小墨出事,又捏着传音符问了几句。
“……我快不行了,你再不來,就真的只能看见碎尸了。”墨小墨虚弱地说完,看着手里的传音符,上面沾满了血和汗水,已经被揉得破败不堪,大约是不能再用了。
低头看向下方,墨小墨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带着时雨窜出几条街,好不容易找到一棵大树爬上去暂时躲避,谁料反而成全了那食尸鬼,正好在树下守个正着。
食尸鬼虽然跑得很快,但是显然不太会爬树,只能站在树下死命用枯瘦得跟柴一样的爪子勾躲在树杈上的墨小墨和时雨,墨小墨的嗓子哑得厉害,不能大声求救,时雨仍旧晕着,墨小墨双手因为爬树,已经伤痕累累,抱不动他了,只能勉强支撑起來用腰带将时雨捆在比较高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墨小墨看一眼手里面的传音符,轻轻呼了口气,搭在树干上的脚忽然被勾住往下一拖,鞋子掉了下去。
墨小墨吓得冷汗直冒,她也知道,就算能在树上躲到天亮,食尸鬼可沒有她想得这么单纯,必定会想办法把他们弄下去,如今全城戒严,难得碰上顿好的,怎么能错过呢?
看着底下怒吼的食尸鬼,鼻尖嗅到的,是扑鼻的腥味和恶臭,墨小墨想捏住鼻子,奈何手指颤抖得厉害,只能由他去了。靠着树干,墨小墨心里说不悲催是假的,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沒有好好吃上一顿饱饭,她的乌鸦嘴真是灵验啊,早知道就该摈弃杂念把饭吃下去,跟箫月寒过不去也不能跟饭过不去啊!墨小墨看着自己身上脏乱的道袍,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就挑件好看的穿上了,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多带些法宝了,早知道离开的时候……就不该把箫月寒推开,虽说他用了金童的脸,但是那双眼睛,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她于心不忍,如果能重來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地抱抱他再走吧,再不济,也该好好地跟他说句话的。
死到临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沒做,墨小墨想哭,却哭不出來,平时在箫月寒身边的时候,她可是说哭就哭说笑绝对不掉一滴眼泪的,可是今天怎么连哭都不会了?
墨小墨摸摸眼睑,沒有摸到泪水,干干的,或许是因为跑得太多,水分散失得太厉害了吧?
大树开始摇晃起來,墨小墨一惊,支起身子來看下面,那食尸鬼见够不到人,果然换了个办法,改用爪子刨树干。食尸鬼的爪子比刀还要锋利,挥一下就劈掉大片木块,照这个速度,别说是等到天亮了,这树能不能撑半盏茶的时间都难说。墨小墨叹气,想闭上眼睛等死,也不知道食尸鬼下嘴准不准,能不能保证一口把她咬死,墨小墨怕疼得很,在间隙山的时候,受了伤都有箫月寒……
怎么又想起他來了?墨小墨自嘲地笑笑,人就是贱啊,到手的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后悔又有什么用,毕竟是她自己犯贱要走的,怨不得箫月寒半点,他不要她,从某些程度上來说,也是为了她好吧?
墨小墨眼睛泛酸,摸摸眼睑,湿湿的,竟然哭了。
有点哭笑不得,墨小墨呵呵笑着,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树快要倒了,时雨绑在树上一定会很危险。这么想着,墨小墨又将时雨解开,拍拍他的脸,试图将时雨叫醒,奈何时雨被火一熏,晕得彻底,不知道回去能不能治好。
墨小墨皱起眉头看周围,这棵树下有口井,是城中平民取水之用,离这棵树最近的高处,只有一间两层楼高的矮房,虽然不是很高,但是食尸鬼必定怕不上去,墙总归比树结实,况且食尸鬼不能随意进入人家,时雨要是能到那边的房顶上去,一定能安全。
只是我大约就要死在这里了吧?墨小墨心想,她一个穿越女,既沒有找到良人,又沒有得到滔天权势,甚至长得也不好看,就连死都要死得这么不体面,真是……“老天爷你这是在玩儿我呢!”墨小墨对天比了比中指,只可惜现在沒有太阳,不然还能说句日。
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三秒钟,墨小墨毫不犹豫地脱下道袍将时雨紧紧包住,单手抱着树干,另一只手提着时雨,用尽全力将时雨抛了出去。
大树摇晃着,终于倒下,墨小墨沒力气跳上去,只能跟着树干一起倒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之余,咳血了。
食尸鬼看见食物终于被自己打下來了,很兴奋,忙扑上來将墨小墨按在爪下,伸出沾满涎水的舌头舔舔墨小墨的脖子,獠牙一下子长了出來。
唉呀妈呀,拜托下嘴狠一点啊!墨小墨闭上眼睛等